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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淮安府外海之畔,此处虽非天然形成的深水码头,但经过一番精心挖掘和改造后,已然成为一处规模宏大的深水良港。

放眼望去,周边的海湾内,一艘艘巨大的船只紧密排列,如繁星般密布于海面之上,数量之多令人瞠目结舌,即便是站在岸边极目远眺,也难以尽数。

此时此刻,码头上一片忙碌景象,人来人往,喧闹声此起彼伏。

众多工人正热火朝天地将各类物资搬运至小巧灵活的小船上,随后这些满载货物的小船又会穿梭于大船之间,将物资源源不断地送入那些巨轮宽敞的货舱之中。

瞧那一艘艘大船高耸入云、庞大无比的船体,不难想象它们能够容纳下多少货物。

在熙攘的人群当中,混杂着几名来自江南的探子。他们看似漫不经心地在岸边游走,实则目光锐利,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然而,仅仅只是粗略扫视一圈之后,其中一人便不禁惊愕得张大了嘴巴,下巴都险些掉到地上,眼中更是流露出深深的惶恐之色。

只见他故作镇定,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凑近一名正在埋头苦干的力工身旁,压低声音打听道:“这位大哥,我想问问,咱们这儿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怎么感觉一个个都如此沉重呢?”。

“嗨,能有啥,咱们现在装的罐头,据说是从襄阳那边运过来的呢!”前方那位身材魁梧、肌肉结实的力工大哥一边忙碌地搬运着货物,一边头也不回地高声喊道。他的声音粗犷而响亮,仿佛整个码头都能听见。

听到这话,站在后面的探子不禁微微一愣:“罐头?这是什么玩意儿?我在江南可从来没听说过呀!”他眉头微皱,满脸疑惑之色,心中暗自思忖道。

见探子一脸茫然,力工大哥停下手中的活儿,转过身来,憨厚地笑了笑,解释道:“嘿,就是那种用铁罐子或者玻璃瓶子装起来的食物啦!里面有水果、肉啊什么的,可以保存很长时间嘞!”说完,他又继续埋头干活儿去了。

然而,探子却并没有因此消除心中的疑虑。按照常理来说,船队出海通常都是要进行贸易活动的,所装载的货物应该是像茶叶、布匹和瓷器这类独具大明特色的物品。因为只有这些东西,到了其他地方才能卖出好价钱,获取丰厚的利润。

可如今沂王的船队竟然如此与众不同,不仅装载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甚至连那从未听闻过的罐头也赫然在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探子越想越觉得奇怪,决定一定要查清楚其中的缘由。

来自江南地区的众多探子满心狐疑地来到此地,他们悄悄地混入工人之中,连续跟随工人们苦干了数日之久。

然而,令他们感到诧异的是,正如那些工人所言,这艘船上装载的物品竟然真的只是一些武器罢了。无论是精美的瓷器、香醇的茶叶还是柔软的布匹等这些具有极高价值的货品,居然一件都未曾装上船。

就这样,江南的探子们不辞辛劳地在此处探查了许多天,但始终未能有所斩获。最终,他们不得不无功而返,先行动身返回江南,向上面禀报这一令人困惑的情况。

……

而前礼部尚书石璞听完探子的汇报后,他那原本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的身躯猛然间站立了起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惊声说道:“你是说,他们仅仅装运了武器,完全没有装入那些诸如货物之类的东西?”

没错,那些船只所装载的物品着实令人感到匪夷所思。里面压根儿找不到一丁点儿寻常意义上的货物,反倒是堆满了一圈又一圈的红薯以及土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探子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淮安府那边码头亲眼目睹的情景后,便将所有细节毫无保留地讲述了出来。

然而,最令探子心生困惑的恰恰就是那满满当当的几串红薯。

“红薯?”听到这个词时,前礼部尚书石璞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按常理来说,像瓷器、茶叶还有布匹这类价格高昂且颇具市场需求的货品才应当是商船首选的运输对象啊。

可如今,朱见深竟然舍弃了这些能带来丰厚利润的商品,反而用整支船队来运载大量的武器,甚至还捎带上了那么多圈的红薯。他究竟意欲何为呢?

莫非是打算靠着贩卖红薯来赚取高额差价不成?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石璞给否定掉了。

毕竟,虽说红薯与土豆的产量颇高,但它们的口感实在算不上出众。一般人尝过一次之后,恐怕很难再有购买的欲望了。

如此一来,想要靠此盈利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石璞苦思冥想,却始终无法参透朱见深此举背后真正的意图所在。

“老爷,据最新消息,那巴阳焱率领一众手下快要抵达淮安府了,您看此事该如何应对?”管家满脸忧虑地向石璞请示道。

要知道这巴阳焱可是个心狠手辣、恶名远扬之人,其手段之残忍令人闻风丧胆。如今局势危急,如果不能及时想出对策阻止他,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若能及时收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倘若放任巴阳焱去袭击朝廷的船队,酿成一场血腥惨案,一旦事情败露,追查下来,不仅石璞自身难保,就连整个家族都可能遭受灭顶之灾,面临被诛灭九族的惨祸。

石璞听闻此言,微微垂着眼帘,陷入沉思之中。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日在朝堂之上所受的种种屈辱,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思也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只见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咬牙切齿地说道:“干他!立刻传信给巴阳焱,命他火速出击,务必以最快速度冲向船队,最好能放一把熊熊大火,将那些船只统统烧成灰烬!告诉他,只要此战成功,从今往后,本老爷再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约束和限制!”

石璞终究还是下定决心赌上一把,他要借助巴阳焱之手,将昔日所承受的耻辱加倍奉还给沂王朱见深。

看着手下拿着自己的手信离府而去,石璞缓缓地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略微僵硬的身躯,然后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心中积压已久的烦闷全都吐出来一般。

他微微眯起双眼,望向远方,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封信能够带来怎样的结果。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心中憋着的那一股怨气就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灼烧着他的心窝,让他日夜不得安宁。

而如今,这股怨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他只希望一切都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

与此同时,在城门口处,东厂的厂公汪直负手而立,目光锐利如鹰隼般紧盯着那骑着马渐行渐远的探子。

他那冷峻的面容上,此刻竟罕见地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这笑容之中却蕴含着无尽的寒意与嘲讽。

“你们说说看,这帮家伙到底是没有脑子呢,还是把他们的脑子给搞丢啦?居然到了现如今这个时代,还在用如此陈旧古老的计谋!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汪直冷笑着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周围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身旁那些东厂的番子们闻言,纷纷附和着哄笑起来,一个个脸上都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其中一名番子更是满脸谄媚地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问道:“厂公大人,依您之见,咱们是现在立刻动手呢,还是稍作等待,看看情况再说?

小的们可都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八蛋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也该让他们尝尝苦头了!”

汪直神色凝重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群情绪激昂、跃跃欲试的手下们,微微颔首示意,然后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下达命令:“灭虫行动,即刻开启!”

伴随着汪直这声如雷贯耳般的号令响起,只见后方那些早已埋伏多时的东厂番子们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迅速冲出,

他们灵活地穿梭于隔壁狭窄的小巷之中,眨眼间便鱼贯而出。每个人手中都紧紧握着一份事先拟定好的详细名单,按照上面所记录的信息,有条不紊地开始逐门逐户地抓捕目标人物。

自上次那场惊心动魄的应天府之乱过后,整个江南地区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其中,处于严密的监控之下。

曾经被江南集团那腐朽势力所侵蚀的锦衣卫,如今已悉数被裁撤调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批经过严格思想教育培训的崭新力量——既有忠诚可靠的锦衣卫,也有训练有素的东厂番子。

石璞等一干人的一举一动,其实早就在锦衣卫与东厂的严密监视之下无所遁形。

然而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并未实施抓捕,正是因为要等待一个绝佳时机,以便能够借助此次行动将隐藏在岸上以及海上的所有蛀虫一网打尽。

毕竟,这可是沂王朱见深亲自下达的旨意。他深知自己即将踏上出海远航之路,唯有在临行之前彻底清除这些隐患,才能留给大明王朝一个长治久安、稳固如山的大好局面。

现在反叛的命令已经送出,也可以大规模的捉人拿赃了。

“嘭~”随着一声巨响,前礼部尚书石璞正在自家宅院里悠然自得地小酌美酒,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然而,就在这时,他家那扇厚重的大门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轰然撞开。

只见无数身着东厂服饰、凶神恶煞般的藩子如潮水般涌进了院子里。

那些院子里负责守卫的护卫们见状,立刻挺身而出,想要阻止这群不速之客。

但东厂的藩子们武艺高强且心狠手辣,凡是稍有反抗之意的护卫,无一例外都被他们手中锋利的大刀无情地砍杀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庭院的石板路。

石璞起初听到声响时,心中一惊,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可当他看清来人竟是东厂的人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甘的光芒。

“大胆狂徒!老夫乃前任礼部尚书,尔等这些阉党竟敢如此肆意妄为,擅闯我府邸!难道就不怕王法吗?信不信老夫只需一道条子递上去,就能让你们这些无法无天之人吃不了兜着走!”

石璞怒目圆睁,对着那群东厂的人高声呵斥道。

要知道,他曾经担任礼部尚书一职多年,官场中的人脉和关系自然是错综复杂。虽说如今已被罢官,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又怎会轻易惧怕这些东厂的太监呢?

“啪啪啪!石大人好气魄呀,只是本厂工不知道谁敢包庇一个犯人谋反大罪的人!”

就在这时,只见东厂那位权倾朝野、令人闻风丧胆的厂公汪直,迈着他那特有的慢悠悠而又透着几分嚣张跋扈的步伐,缓缓地朝着这边走来。

他满脸阴鸷,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透露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光。走到近前,他先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在场众人,然后将目光定格在了石璞身上。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竟敢污蔑我犯下谋反这样的弥天大罪!\" 石璞瞪大了双眼,怒视着汪直,声音因为紧张和愤怒而略微颤抖,但他仍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一些。

然而,面对石璞的质问,汪直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屑的冷笑。接着,只听 \"啪\" 的一声脆响,他猛地将手中一叠厚厚的书信狠狠地甩到了石璞的脸上。

\"这可是石大人亲笔写下的书信啊!里面清清楚楚地记载了你与那些海盗相互勾结,妄图冲击朝廷船队,残杀我大明无辜百姓的罪行!哼哼,就凭这些证据,足够让你死上好几百次了!\"

汪直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散落在地上的书信。

听到这话,石璞心头一惊,连忙低头看向那些书信。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他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原来,这些书信竟然全都是他之前秘密送出的手信,上面详细记录了他与海盗之间不可告人的勾当。

\"这.......这怎么可能?这些明明都是假的!一定是你故意伪造出来想要陷害老夫的!老夫绝对不会承认这种无稽之谈!\" 尽管心中已然大乱,但石璞仍然咬紧牙关,不肯轻易认罪。

“是不是你的?哼,自然有人可以为此作证,出来吧!”汪直满脸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即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只见石璞便看到那个他平日里最为信任、倚重的管家,竟默默地从他的身后缓缓走了出来。

那管家低垂着头,不敢与石璞对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老爷,事已至此,咱们认罪吧,或许沂王殿下还能饶您一条性命呢!”

石璞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曾经对其忠心耿耿的管家。此刻,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关键时刻,背叛自己的竟然会是这个他一直视为心腹之人。

石璞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宛如一条条狰狞的蚯蚓。他那双颤抖的手哆哆嗦嗦地指向自己的管家,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怒不可遏的骂声:“干你娘,老夫干你娘!你这个忘恩负义、没良心的狗杂种!”

石璞气得浑身发抖,对着管家一通破口大骂。然而,面对主人如此激烈的反应,那管家不仅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起来。

“老爷,不管怎样,咱们真的不能再错下去了呀!咱们与倭寇相互勾结,残害我大明百姓,这可是天理不容的大罪啊!那些倭寇凶狠残暴,根本就不把人命当回事儿,如果让他们上岸肆虐,不知要有多少无辜的大明子民遭殃啊!”管家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地磕着头,额头很快就渗出了鲜血。

可此时的石璞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还能听得进这些话?他依旧不停地叫骂着,声音响彻云霄,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愤恨都宣泄出来一般。

“带走!”汪直面无表情地高声喊道,声音冰冷得仿佛能将空气冻结。他那冷漠的眼神扫视着眼前的众人,如同看待一群毫无价值的蝼蚁一般。

“全家带走,一个也不许放过!”随着这声令下,汪直再次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番子们立刻执行命令。

只见那些如狼似虎的番子们迅速冲上前去,粗暴地抓住了石璞及其家人。一时间,哭喊声、求饶声响彻整个庭院,但这些丝毫不能打动汪直那颗冷酷的心。

“九族流放!”汪直的话语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刺向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这个决定意味着石璞家族将会面临灭顶之灾,从此失去自由和尊严。

然而,此时的石璞却仍不甘心就此认命。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恐地大声叫嚷道:“老夫要见陛下,老夫要见沂王殿下,老夫对朝廷可是立有大功的啊!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

可惜,他的呼喊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同情。相反,一名番子走上前来,毫不犹豫地扬起手,狠狠地给了石璞两个响亮的大嘴巴子。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空中,打得石璞眼冒金星,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随后,石璞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般,被几名番子毫不留情地拖拽着离开了原地,只留下一路的尘土飞扬和绝望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