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终于剩我一个人
巧娘死后，古小辰一直坐在地上呆呆发愣，也没有泪水，也没有说话。期间，冷清雪就在一旁静静地守着，没有独自疗伤，一对美眸就这么丝毫不加掩饰地望着古小辰。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是因为巧娘的身体开始逐渐僵化，古小辰终是接受了前者离开他的事实。
站起身来，望着一地的尸首，古小辰心中虽依旧悲痛欲绝，但又岂能让这些人继续曝尸于此？
只见古小辰看向众人苦涩地笑了笑，“巧娘姐、宛如、大人、师爷、老狗、三哥、春苗，以及众位兄弟，你们放心，小辰这就为你们料理后世……”
冷清雪也是勉强地站起身来，经过这许久，她虽是恢复了些许真气，可此前施展禁术造成经脉受损，让她依旧很是虚弱。
看向冷清雪依旧苍白的脸庞，古小辰深施一礼，“冷师姐，我代表我夫妻二人在此谢过你了！”
冷清雪闻言眉头一蹙，“你无需对我如此客气。”
古小辰摇了摇头，“冷师姐对我夫妻如此大恩，古小辰将永世铭记于心。”
见古小辰依旧对自己这般见外，冷清雪心中有些不悦，可她却是不善言辞，只是说道：“你曾不止一次救我性命，为你做任何事我都是心甘情愿。”
古小辰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们以后便互不相欠了。”古小辰如今心不在焉，这句话一说出口便是觉得有些不妥，仿佛再说二人从此再无瓜葛一般。
冷清雪闻言也是眉头一皱，俏脸之上竟是有些委屈之意。
古小辰见状连忙解释道：“冷师姐，我是说……”古小辰如今头脑之中一片混沌，想了想，便叹道：“算了，我不说了，师姐你先在此休整，我先为他们料理好后事。”
冷清雪清楚古小辰的心思，也并未过多纠结，本欲帮助古小辰料理众人的后事，可后者却是拒绝，执意要独自完成。
如今古小辰没了修为，就在他这般执拗之下，足足花了一天一夜方才让众人在下乙城外入土为安。
翌日清晨……
自昨夜起，天空便下起了蒙蒙细雨，直至清晨也未曾停歇……
下乙发生了如此大事，消息第一时间便传了出去，下乙本是杭西所辖，但因杭西城知府一职空缺已久，只得由相近的上清知府宋虎带人前来主持大局。可宋虎为官本就昏庸，加之朝廷命官之死更是非同小可，事关重大，宋虎一时之间难以做出决断，只得连忙上报朝廷。
下乙城外……
此刻古小辰静静地站在众人的坟前，一身泥垢的他没有说话，仅是安静地望着他用树干为众人刻的墓碑。
冷清雪安静地站在古小辰身后不远处，经过一夜疗伤，她的伤势已是恢复了一些，不再那般虚弱了，此刻蒙蒙细雨落在她的脸庞上，竟有一种别样的美。
古小辰就这么安静地伫立了许久，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随着雨势渐大，他方才有所动作。
古小辰抬首望天，清凉的雨水径直打在脸庞上，让他浑噩的脑海之中有了一丝清醒，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只酒壶，缓缓走向田伯有的坟前。
脑海之中浮现出田伯有肥胖的身影以及滑稽的笑脸，古小辰忽地笑了出来，“来！大人，我敬你……”说着，古小辰将酒倒在田伯有坟前一些，自己也喝了一口，“老田，你待我如兄如父，你膝下无子，我本应为你送终养老……”言说至此，古小辰又是流下泪水，再也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古小辰深深呼吸重整心绪，又是露出笑容，“好了，你一路走好！到了那边你也定然是个万民爱戴的好官，若是有来世，小辰还愿在大人手下做个差人！”说罢，古小辰面向田伯有的坟墓深施一礼，拭去泪水，来到了方师爷坟前。
“师爷！”古小辰依旧是将酒水倒在方师爷坟前，自己喝了一口，“师爷，你是我们当中年纪最长也是最聪明的人，在你身边这些年，小辰受益良多……你与大人虽是同僚，实则挚友，想必到了那边你也不会寂寞，师爷一路走好！”说罢，古小辰再次对着方师爷坟墓深施一礼。
古小辰将张三母子葬于一处，敬完酒后，古小辰笑道：“三哥，小辰知你最是孝顺，如今你和伯母二人便可永不分离了……”
不远处，冷清雪望着这个男子如此真情流露，也是悄悄地流下了泪水。
“福伯，小四，你们啊……虽是主仆，可却情同父子，本应在下乙安稳度日，却不曾想竟是遭此无妄之灾……”尽力控制着将要滑落的泪水，古小辰努力地露出笑容，“真是怀念你们的醋鱼和牛肉啊！也不知我何时才能再吃到……好了！你们一路走好！”
转身移步，来到下一座坟前，古小辰一度无语，望着墓碑上刻的‘狗二’两个字，古小辰长叹：“老狗啊，说来真是惭愧，与你相识这么久，我竟不知道你的真名……也罢，狗二这名字好听，你到了那边也还要无忧无虑，潇洒过活……来！我知你好酒，你便多喝一些！”说着，小辰把壶中的酒全部倒在了狗二坟前。
随手将酒壶丢在一旁，望着狗二的坟墓，古小辰却是不舍离开……
在众人之中，古小辰和狗二最为要好，脑海之中不断浮现出狗二那张粗糙的大脸，古小辰先是发笑，过了片刻，便是再度流下泪来。
“老狗……你是不是又逞强了？一定是！不然怎会让人斩去了臂膀……”泪水不断滑落，古小辰抚摸着狗二的墓碑，哽咽道：“老狗，你我兄弟曾说过，无论发生何事，我们都会挡在大家面前，你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一定会言出必践！可如今我却是食言偷生了……”说到此处，古小辰再度崩溃大哭！
跪在狗二坟前，古小辰泪如雨下，“狗爷，古小辰无颜面对你啊，你大好男儿，却和我这食言的鼠辈称兄道弟多年……我愧对于你！我愧对于你啊！”说着，古小辰不断在狗二坟前叩首，顷刻间，额头上还未愈合的伤口便再度鲜血直流！
一旁冷清雪连忙跑了过来，将古小辰抱住，“你不要如此，这不是你的错！”
远处密林之间，有数名周身黑衣之人正向二人的方向望来，为首之人是一年轻女子，黑纱遮面，正是刚刚来到下乙的血羽。
此刻血羽虽黑纱遮面，看不出其何种表情，但她双眸之中却是微微有些泛红……
一男子问血羽：“羽姑娘，我们何时动手？”
血羽并未回答，只是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远方哭泣的男子。
不顾冷清雪的劝说，情绪激动的古小辰跪爬着来到宛如和春苗的坟前，泣声道：“宛如，姐夫没用，你说得对，我这等无用鼠辈，怎能配得上你季家的女儿！”
“春苗……你曾说小辰哥是英雄，有我在你什么都不怕……哈哈哈……哈哈……”言说至此，古小辰疯狂地大笑起来。
冷清雪在一旁看在眼中，心疼不已，却又毫无办法，笑声过后，只见古小辰又道：“妹子……愿你来世能遇到一位真正的英雄，千万不要再被我这等鼠辈欺骗了……”
古小辰再次来到巧娘的坟前，如今冷清雪也是跟在其身后，生怕前者冲动之下再伤害自己。
立于巧娘坟前，古小辰自嘲地一笑：“巧娘姐，最傻的便是你了，你身为大家闺秀，将军之女，却为何愿意委身下嫁我这不齿于人的小子？最终竟换来如此结果……”
“你曾说与我成亲这五年是你最为快乐的时光，其实恰恰相反，能娶到你这般女子为妻，是我古小辰毕生之幸！是不是老天也觉得你我极不般配，方才让你离我而去……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脑海之中不断回想起巧娘的一颦一笑，时至此刻，古小辰方才知道前者对他何其重要。
目光扫过众人的墓碑，脑海中再次回忆一遍众人的容貌，古小辰深深吸了口气，高声道：“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你们都一路走好！你们都走好……”伴随着泪水，古小辰酸楚地笑道：“终于……终于…剩下我一个人了……”
这句孤独、悲伤到极致的话一出口，冷清雪再也无法自持，上前一把将古小辰紧紧抱住！
“你不是一个人，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
古小辰没有言语，面无表情，沉默了片刻，望向面前的女子，“冷师姐，我愿随你回天阳门。”
此刻古小辰的语气干脆，与方才截然不同，像极了当年的他。
冷清雪瞪大眼睛看着古小辰，“当真？！”
古小辰点了点头，“但你需先告诉我，他们可是死于血塔之手？！”
冷清雪面色一怔，没能想到古小辰竟是在此刻问出这个问题，“你不是答应过巧娘……”
不待冷清雪说完，古小辰便将其打断：“你放心，我之后自会向巧娘姐赔罪，但需我为她们报仇之后！”
“我……我不知……”冷清雪言语有些吞吐。
古小辰一把拉住冷清雪的手腕，沉声道：“你休要骗我！”
其实冷清雪并未欺骗古小辰，昨日来到添福酒馆之后，冷清雪第一时间便开始留意屋内线索，不过却是并未发现有何真气残留。
冷清雪看向古小辰，“我自然不会欺骗你，我是真的不知……我此前也猜测猜测行凶之人来自血塔……可我却不敢确定。”
“连你如此修为都不知道吗？”古小辰面露失望之色。
如今失忆的古小辰对修炼一途可谓一窍不通，认为如冷清雪这般高手便是无所不能，见状，冷清雪便说道：“这无关于修为高低，只是行凶之人十分小心，并未留下任何线索。”
见冷清雪言语诚恳，不似隐瞒，古小辰也只好不再追问。
远处密林之间，血羽和一众黑衣人依旧在注视着古小辰二人……
片刻后，只见古小辰和冷清雪已是离开此地向远处行去。
血羽身旁的黑衣男子再度开口问道：“还不动手？！”
望着古小辰二人的背影，血羽沉吟片刻，“撤！”
男子闻言大震，惊道：“我们就这么走了？如今那女子有伤在身……”
不待男子说完，便被血羽冷冽的目光所打断，“我说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