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绾离开了临洮县。
与此同时,火炕与劁彘术推广。
伴随着一道政令,传入陇西,北地,上郡,内史等地。
这样的情况,对于岷并没有多少影响。
岁首将近。
芮每天除了收集落叶,便是准备岁首的食物。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候,鸡也长大了,每天都有鸡蛋产出。
再加上豶肉,以及夏秋时节晒干的野菜。
最近,家中的饭菜变得丰富多样起来。
这一日,固休沐,带着芮去了贾市。
采购了一些粗布以及一绢丝绸,准备给岷缝制一身礼服。
赵族送来了一车,大秦的法令,多了一卷《周礼》。
这让岷在这个岁首,有了事干。
岷亲自前往学室,购置了一批竹简,每日读书识字,很是认真。
因为他得到消息,来年开春,学室授业,他将会同时进入武吏之中。
接下来,他的时间,将会变得紧张起来。
书室中,炭火燃烧的正旺。
书室的窗户,被岷开了一个缝隙,寒风灌入其中,让人一个激灵。
炭火,容易中毒。
没有完全的排烟管道,这是极为的不安全的一种取暖方式。
现在的也有石涅(煤)。
但是,没有加工技术,也没有火炉。
浓烈的硫磺味以及烟,纵然是穷人,也只能望而远之。
岷一直都是极为惜命的。
哪怕是开窗会泄露热气,但,他一直都在开窗。
这个岁首,事小。
临洮县中,一片平静。
由于是岁首将近,没有了农活,街巷上,人也多了起来,比往日,多了一份人气。
只是岷怕冷,很久没有出门了。
对于岷而言,他只想要无病无灾的度过这个冬季。
他可是清楚,在寒冬之中,纵然是前世,也有冻死之人。
更何况是,大秦这个时代。
而且,一旦生病,往往不容易好。
“后子,早食好了!”
芮的声音传来,将岷的思绪打断,岷将《周礼》卷起来,走出了书室。
一个时辰过去了,他连半卷都没有看完。
一直都在发呆,胡思乱想。
坐在石案后,喝了一口热汤,岷朝着芮,道:“芮,大父去了何处?”
“家主去了五里!”
闻言,岷点了点头,这两日,老头子都在忙碌着他的人情世故。
岷一直在书室中,也没有多问,以至于,连老头子去了哪里,都不知晓。
“天气越来越冷了,除了天热的时候,不要去收集落叶了!”
看了一眼芮,岷想了想,道:“大父去贾市,购置了粗布!”
“你闲暇时间,便给你与春,也做一件新衣!”
“岁首了!”
“后子,妾不必.......”
岷打断了芮的话,朝着芮,道:“家中不缺那些钱粮,你好好做事就好!”
“该是你的,自然是你的!”
“过了岁首 ,我会让大父想办法,将你的户籍,从隶臣妾,转换为市籍!”
“大父会为你准备官引文书!”
“到时候,成立一家商社,你担任总执事!”
说到这里,岷深深地看了一眼芮,道:“大父到时候,会重新购置隶臣妾,春就在家中住着!”
“你到时候,也没有时间去照顾!”
“等春长大了,也会和你一样,由隶臣妾转为市籍,然后去商社帮你!”
“所以,给自己准备一身新衣!”
.........
王绾回到咸阳。
没有回府上休息,而是第一时间来到了国府政事堂。
“相邦,属下回来了!”
看了一眼王绾,吕不韦放下文书:“此去临洮县,有何收获?”
“禀相邦,我去了临洮县,洮里,见到了岷史子,以及有秩固!”
王绾在一旁落座,抿了一口茶水,道:“有秩固,也擅长不俗,人情世故拿捏的很好!”
“但是,岷史子的表现,却是让属下大吃一惊!”
“岷史子,果断拒绝了前来咸阳,他说,咸阳城大,居之不易!”
“等他长大,一定前来咸阳,亲自向相邦登门赔罪!”
“他不想让他与固活着进入咸阳,三天后,死在咸阳的臭水沟!”
说到这里,王绾话锋一转,道:
“属下也去了学室,也见过他的书室。”
“从各种方面,这个岷史子,要比甘罗更为成熟!”
“火炕与豶肉,确实是一如陇西郡守等人所言。”
“属下也感受了火炕,也食过豶肉!”
喝了一口茶水,吕不韦忍不住感慨,道:“有意思!”
“就以他的想法吧!”
“将有秩固,擢升至三星亭长!”
“破例让岷史子,以文吏为主,兼修武吏!”
说到这里,吕不韦朝着王绾,道:“从太医令之中,派遣一位医者,前往临洮县!”
“让其根据岷的身体情况,制定锤炼身体的计划!”
“药浴所需的药材,从太医令官署中出!”
“诺!”
点头答应一声,王绾也是感慨不已。
他没有想到,吕不韦尚未见到岷,就敢下如此大的代价培养。
如此魄力,不愧是大秦相邦。
“相邦,属下这就去安排!”
“好!”
望着王绾离去,吕不韦眼中浮现一抹笑意。
自遇到先王之后,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内心深处的沸腾。
上一次奇货可居,让他从一介大商,成为了大秦的丞相。
大秦有实无名的王!
他可以不相信郑货的判断,但是他绝对相信王绾的判断。
岷史子,能够如此理智,值得他下重注。
纵然是失败了,对于如今的他,也没有半点影响。
不过是一些药材,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况且,有秩固的两次发明,给了解了两次围,自然是要回报一二。
若是固以后,还有这样的奇思妙想,自然会第一时间送往相府,从而壮他的声威。
此时的岷,也没有想到,他的商社尚未成立,赚钱计划还在竹简上。
他的处境,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片刻后,吕不韦压下心中所想,继续翻看文书。
对于他而言,对于岷的投资,只是一时兴起。
岷不过是一介孺子,微不足道。
不值他记挂太久。
培养岷,只是他随手的一步闲棋,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他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