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突然出现在屋中的两个神仙似的人物,小女孩先是困惑的眨了眨眼,随即五体投地,熟练的行起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她双手合十:“神王大人、神妃娘娘,你们是来帮巴卡救阿姐的吗?”
她说话的语调有些古怪,似乎对中原的语言不怎么熟悉。
黛玉见她迥异于中原人的打扮和周围的摆设,很轻易的猜到了这里是哪里。
她叹了口气,爱怜的扶起小女孩,轻声询问:“你叫巴卡是吗?你的阿姐怎么了?”
巴卡乌溜溜的眸子仰视着黛玉:“我叫巴卡,我的阿姐索娅不见了。
盲人阿婆告诉我,她是被坏人抓走了,我想求神王大人、神妃娘娘帮我救救阿姐。”
悟空问:“她是你亲姐吗?”
巴卡不知道他为何问这个,老实的点头。
“我们是一个阿爸阿妈。”
悟空拉过她黑瘦的小手,用金箍棒化成的针在她左手中指上轻轻扎了一下。
浓稠的血液不等滴落下去,便在悟空的控制下化成了一道血线。
悟空皱了皱眉:“她竟是你世间唯一的亲人?”
巴卡点头:“他们说我阿爸是圣僧,是不能和阿妈在一起的。
阿爸为了赎罪,自愿被做成了法器,阿妈则跳下了雪山,是阿姐把我带大的,我不能没有阿姐。”
她说的平淡,眼中是真切的懵懂,根本没有意识到简单的话语后藏着的悲惨命运。
黛玉揉了揉她脏兮兮的发辫,道:“我们这就陪你去找你阿姐。”
悟空念动寻亲真言,血线笔直的向着门外飞去。
一个时辰后。
三人出了偏僻、混乱、脏污的农奴区,眼前出现了一座巍峨的高山。
高山上是连绵的建筑群,它们整体红白相间,神圣、威严、巧夺天工,似乎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来赞美它们。
血线指向的,正是这座宫殿的方向。
巴卡习惯性的跪伏于地,拜了三拜。
悟空双手抱胸,语气不快:“你是信我,还是信佛?”
巴卡眨巴着大眼睛,与悟空对视。
天生的灵觉告诉她,她要是回答信佛,神王大人绝对会直接转身离开。
巴卡双手合十,虔诚的对悟空拜了拜,又对黛玉拜了拜:“巴卡信神王大人,还有神妃娘娘。”
毕竟眼前两人是真实存在的,佛祖却从未在她困难的时候现身。
悟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给三人布下隐身结界,然后沿着血线的指引,开始登山。
血线最终在一座白色建筑物前停下,笔直的指向地底。
悟空吹了口气,四名守卫便昏睡了过去。
将四人拉到阴影处,确保短时间内不被发现,然后三人沿着石阶,走向昏暗的地下。
黛玉有些不适的皱了皱,这里的味道让她有些不舒服。
悟空握住了她的手,有些心疼:“要不你在上面等我?”
黛玉摇头:“我没事。”
悟空的神识已经扫描完了整个地下,他提醒:“这是牢狱所在,你真的要看?”
黛玉眼神坚定:“我的治下又不是没有牢狱,各种刑罚我即使没有亲眼见过,也知道是什么样的。”
悟空不再劝,只是握着黛玉的手紧了紧。
狭窄的走廊,昏黄的油灯照不到牢房深处,巴卡看不到脚被铁器焊死的人,看不到被挖走了眼睛呻吟的人,看不到发出淅淅索索声音的洞里的密密麻麻的蝎子。
这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巴卡的恐惧。
她揉了揉小鼻子,小声抱怨:“这是什么油?味道好怪。”
黛玉不知,悟空不答。
血线最终停在了一间紧闭的污迹斑斑门扉前,悟空弄晕守卫,取了钥匙开了门,当先走了进去,然后是黛玉,最后是巴卡。
门内,弥散着一股诡异的味道,似是石楠花开,又似是中药香。
简陋的木板床上,一个比巴卡大不了几岁的少女正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趴伏着,空洞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的盯着门的方向。
黛玉皱了皱眉,从乾坤戒中取出一件衣服盖在了少女赤裸的身体上。
“这是你的阿姐吗?”
巴卡辨认了许久,终于发出哽咽:“阿姐,阿姐你怎么了?你不要抛下巴卡,呜呜呜……”
少女空洞的眼眸猛地亮起,干涩出血的嘴唇大张,露出没有舌头的口腔。
黛玉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巴卡见阿姐不理自己,伸手在她身上推了下,不小心扯掉了黛玉盖在少女身上的外衣。
借着走廊上透出的昏黄的烛火,巴卡终于看清了少女没了皮肤的后背和裸露出来的怪异的下体。
她吓的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小的身子抖个不停:“阿,阿姐,你是不是很疼?”
她连滚带爬的爬到悟空脚边,抱住了悟空的靴子,“神王大人,求求您,求求您救救阿姐吧,呜呜,巴卡不能没有阿姐啊呜呜。”
悟空叹了口气:“你阿姐累了,她要开始新的人生了。”
巴卡猛地回头看向少女,她整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阿姐是要去找阿妈了吗?
阿妈说,天界是没有痛苦的,去了那里就不痛了。”
黛玉将滑落的袍子再次给少女披上。
她背过身去,指尖划过少女伤痕累累的手臂,收走了她的最后一点生机。
有时候,死亡,也是一种慈悲。
肉眼不可见的魂体飘出,不受控制的向着外面飞去。
悟空皱了皱眉,拉着黛玉、巴卡飞身跟上。
少女的魂体来至了一个比巴卡家强不了多少的农户家,向着熟睡的孕妇肚子投了进去。
黛玉不解:“她怎么直接投胎转世了?”
悟空的脸色却变了:“不好,我们快走!”
然而,已经晚了。
天空中,一张巨大的、满是慈悲的脸孔浮现。
“悟空,贫僧的掌中佛国,你满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