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盈那一瞬间的恐惧没人能懂，包括和她绑定的系统。
该怎么去形容，明明陆行霜长了一张极美的脸，是让人见到就心生好感的那种，特别是此时笑着，脸上带着酒窝，格外的天真温驯。
但就是这样一张脸，在东方盈眼里，已经和最可怕的恶魔无异。
她没有迟疑，手腕翻转间，长剑出，剑鸣声响彻天地。
仙人的威势尽显，此时的她，比起三年前，强大了岂止十倍！
尽管如此，东方盈也清楚知道，自己不是陆行霜的对手。
陆行霜何时出现的，她一概不知，倘若对方不主动现身，她被攻击可能才会察觉到。
那包含东方盈全力以赴的一剑，停在了陆行霜眉心前三寸。
陆行霜那双微圆的杏眼和东方盈对视着，眼中并没有嘲讽和讥诮。
仙人的身体是强大的，普通的法器已经无法杀死仙人。
一般来说，平级之间战斗，很难生死相对，因为攻击强度不够，而能够走到成仙那步，都不会少了保命的方法。
五脏被震碎的那一刻，东方盈眸中一片死寂。她呼唤神主降临拯救她，却没有得到回应。
而她为了活下去，只能动用积分，冒着被位面天道发现的风险，再次瞬移离开。
陆行霜并没有去追，她停在原地许久，闭目思索，似乎是在回忆，又似乎是在等待什么结束。
“原来不是一次……而是……八次啊……”她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
神魂激荡不已，几乎要冲破肉体的限制。
八次循环，八次死亡，八次绝望的灵魂呐喊。
陆行霜勾唇轻笑，她抬头看向天空，仿佛在看着冥冥中，冷眼旁观的天道。
不能怪天道，它没有任何意识，它是冰冷的，残缺的规则。
所以她为什么要循环呢，为什么，没有一次就结束呢？
又为什么这一次，没有重复之前的结局呢？
“师尊啊……”
“师尊……”
陆行霜的身影消散在原地。
凌仙宗，常年桃花漫天飞舞，池清托腮看着沈灵君。
“你想好了？”
沈灵君点头，“是，想好了。”
“你到底有多恨问九天啊，要把他妻子全部拐走。”池清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灵君能拐走，还不是因为她纵容的。
“问九天最近在闭关，似乎想要触摸天道门槛，尊上就不担心吗？”沈灵君问道。
池清夹住了飞来的一片桃花，“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去怪他妻子，乱他道心？”
话题又被扯了回去，沈灵君默然。
“其实吧，别人都无所谓，请你一定要把云夫人带来，我的凌仙宗需要她。”池清诚恳的说道。
“为何？”沈灵君不解。
“她管理能力不错，是个人才。”
沈灵君无奈的笑了笑，整个宗门就俩人，有什么需要管理的？？？
沈灵君抓住一片桃花，“我走了。”她没有丝毫留恋，身形化为一阵白色的云雾，缥缈远去。
目送云雾离开，池清将桃花归拢在一起，组成了一只猫猫的形状。
“来了怎么不现身，藏什么。”
树下，陆行霜显露，她静静的看着池清逗那只桃花猫，目光逐渐温柔了下来。
“师尊，好久不见……我已成仙了，可以喝酒了吧。”陆行霜温和的说道。
池清抬眸看她，有些讶异。
陆行霜似乎变了很多，很奇怪，按理说就算成仙，也不至于跨越那么大吧。
这神魂强度都快直逼道尊了。
天道预备役这么牛的吗？？
“当然。”池清挥了挥手，白玉桌上多了一壶酒。
陆行霜坐在池清的对面，从储物戒指里也拿出一壶。
“我与师尊共饮。”说着，她将自己的递给了池清，拿起了桌子上的那壶。
池清没有拒绝，接过了陆行霜给她的酒，打开后喝了一口。
她立刻发现了酒不对劲。
唔……还真的让狗崽子找到了，可以让天尊短暂麻痹的药，还必须溶于酒中，才有效。
这药池清既然察觉到了，完全可以瞬间逼出体外，但她没有。
她只是看了看陆行霜，笑了笑，然后一饮而尽。
陆行霜一口一口，喝完了师尊给的酒，另一只手藏在桌子下面，紧握成拳，掌心鲜血淋漓。
池清觉得身体开始无力，她单手撑着脑袋，有些迷离的看着陆行霜，没有说话。
陆行霜收起了酒壶，下一秒，出现在池清身旁。
她将无力的师尊抱在怀里，整个人都在发抖。
“师尊……师尊……原谅我……”
池清放缓了呼吸，没有开口。
她以为陆行霜会做什么，最起码，也要去房间吧。
结果，陆行霜只是抱着她，轻而浅的，在她唇上落下羽毛一般的吻。
这不对劲，这不是她那莽撞的，热烈的，想要把她灼烧的徒弟。
池清伸出手，勾住了陆行霜的脖子，在她想要起身离开的刹那，咬住了她的唇瓣。
“我原谅你的冒犯。”
八次循环带来的痛苦和绝望在逐渐加深的吻里如潮水般退散。
那些记忆，那些死亡，像是泛黄的旧照片，沉入意识深处。
取而代之的，是陆行霜这一世的，极端的情感。
她很快反客为主，抱紧了池清，带着被她下药的师尊离开了树下。
主殿内床榻上，池清的手腕多了一个金属圆环。
“我知这些东西在师尊恢复之后，皆是破铜烂铁。但师尊且慢些恢复，让霜儿多快乐一会，好不好？师尊请放心，这控灵环并不磨手，徒儿自己试过才给您用的。”
池清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这是徒弟能说出口的话？听着真是情真意切，孝顺无比，还担心她磨手。
而且，你一边喊师尊，一边脱衣服，真的合适吗？
陆行霜拿着自己红色的腰带，比了比，最终没有系在池清脸上，而是系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如此一来，师尊就算厌恶我，我也看不见。”
掩耳盗铃，都成仙了，谁还靠视力感受环境！
掌心的伤口，陆行霜没有愈合它，在触摸池清的时候，鲜血不时会蹭到池清的身上。
那是另一种，荼蘼的痕迹。
“师尊说过的，会原谅我的冒犯……徒儿贪嘴，还请师尊，不要生气……”
像鱼儿跃出水面，复又重重落下。陆行霜的酒窝里盛了莹润的水，掌心的伤在池清的腿上留下鲜红的花。
窗外桃花雨依旧，似乎都忘记了，那药效在吻开始前，就已经失去效力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