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怀本想着,若是比较御兽,或许还有一丝机会,却没料到自家的通灵幻魇见了那只仅仅聚气境的粉白色变异赤火狐,竟然瑟瑟发抖起来,毫无战斗意识。
“……”感觉自己好像往火坑里跳了,兰怀略有些哑然。
“呃,兰怀道友,要不你自己下台吧。”
半月顺路一把跳进墨箐怀里,舒舒服服地用大尾巴卷了个窝,好像刚刚吓退一只先天高阶下品灵兽的不是它一样。
没人想明明败了还要被揍一顿。兰怀叹气,自己跳下了高台,还顺便将脑袋懵懵的司空苓也一并拎走。
她朝着墨箐放出两缕灵识神念:“这是我与司空道友的传讯道灵,今后随时可来向我们兑现那五件法兵的诺言。”
散发着淡色幽光的神念泡落精神气海中,形出两个微小的状似兰怀和司空苓的立体图案。
哦……原来到了蕴魂阶,不用刻印传声就可以“打电话”的传闻是真的。刚突破就匆匆忙忙探秘境去的墨箐还没来得及熟悉这个境界中的各种辅助之力,此时也是心有所感。
就是可惜,传讯道灵还是不如电话方便,只是类似信鸽传递消息的作用。距离在千里左右倒还好,延迟两三秒的事情,但若是跨了万里之遥,可就要等上几天时间了。
梳理完这些后,墨箐捧着小狐狸,看了一圈观席。
“还有人想上来跟我打吗?”她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期待和兴奋。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众人先后看向沈同裳、时潮生、黎永欢,见这三人不为所动,又将目光投在千里帆商会和曲锁派的两位天才身上。
年青一代排第二的时海平尽管有放水嫌疑,却也实实在在是认输了。往上排名的那位不为所动,往下排名的几人自然也就没什么动静。
没人挑战,那只好抽签决定。
最高处的州府老人亲自触签。
看起来十分普通的木签化成白光,很快掉落在人群之中。
之后的七场里,墨箐的对手都以这般形式被抽出,也很干脆的在三招内被打下了台。
全过程甚至只花费了原先一场,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
今日十场全胜,次数够了,她带着肩头的粉白小狐狸跳下高台。途经时海平身侧,她不动声色道:“你是发现香快燃尽了才临时跳下台的吧,放水太多。”
时海平没什么表情,手头却是伸去捉起墨绿色的发丝,摩挲间,她笑了:“你不也藏了大半的招数未用,彼此彼此。”
也不知道这个龟毛洁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般动手动脚的习惯,墨箐没多在意,只是果断地把头发给拨了回来。
“海平,下次不要刁难阿染了,你也知道,她就是个小管事罢了,经不起你们这些位高权重者的折腾。”
这可是善意的提醒。墨箐也不想见到时海平因招惹了颜染,被其给按着打一顿的场面。
光在脑子里想想都感到角色设定崩坏得过了头。
只是听在时海平耳中,意思就截然不同。
她身形未动,只是目送着墨箐大步走过,回到那个满脸都被遮挡的女子身旁,眉间笑颜微微,似是感情极好,却又带着几分克制。
那很不同。时海平看得清楚,小刺头与她、与潮生,从未露出过这副隐约保持着距离,亲近却又胆怯的模样。
墨箐心悦于那个藏头露尾的小管事。
是她来得太晚了些么?时海平拂袖,垂眸离去。
……
“我指名,炼剑门第七十一代大师姐黎永欢!”
时潮生登台,只出度恶这一剑,眸光冷冽。少见如此严肃的模样,乍看之下还以为是时海平返回,再次挑战一般。
“既如此,潮生,这次我绝不会客气。”
炼剑门观席处,身负冰蓝色轻剑的女子飞身而来,踏风落地,面上一片寒意。
“若我胜出,你,时潮生,择日与我结做婚亲。”黎永欢眼神执着,似是非对方不可的样子。
而时潮生并不领情,只是接着说道:“同样,若我胜出,你今后就不要再提这种玩笑似的婚约了!”
儿时她们的确关系融洽,因着各自势力的关系,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彼此结识。
黎永欢比她大了足足六岁。
初见时,她才是个离了姐姐就不知所措的小哭包,而黎永欢却已经负着长剑,担当起第七十一代大师姐的职责。
并无丹道天赋的小潮生委屈于跟姐姐的不同,独属于小孩的孤单感伤令她躲藏起身形,蜷缩在无数个亲手翻出的秘密基地。
是黎永欢发现了落单的她,教导她剑法,比时海平更像个姐姐那般将小小的她抱在怀里哄着。
只是不烬圣地与炼剑门逐渐有了摩擦,两方曾有来往甚少的时期,于是慢慢的,小潮生也没再见过那天语气温柔的永欢姐姐。
却从未想过,这份原先早断落了的情谊,竟在黎永欢那里先行变质。
时潮生不愿意成全两方示好的联姻,又看不惯黎永欢换情人如换衣物般的作为,滤镜褪去后,那段珍贵的儿时回忆被当事人毁得彻底。
“这从未是玩笑,而是你我的约定。”
黎永欢微微一愣,随后捏紧了手中轻剑。
“我只要真心,而不是你炼剑门与我不烬圣地之间——为了交好而实行的姻亲。”
时潮生手中的度恶重剑脱手而出,放射出赤红色辉光,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
她道:“况且,而今的我,已有了愿意交付真心之人。”
“看来,你尽是全忘了。”
黎永欢轻叹,昔日的回忆涌现。那是幼小的孩童,将枫叶红卷发绑做三股辫,却笨手笨脚,让发丝逃出了许多的画面。
她悉心将散落的发丝整理好,梳得有条有理,一低头,对上那双如红宝石般的水汪汪眸子。
“永欢姐姐,待有一日,我自己也能绑好,是不是就长得与你这般高?”
剑光闪烁,重轻两道轰然相对,那双宝石般的红眸不再布满幼稚的水雾,而是坚定又执着。
“等我比永欢姐姐还大一些的时候,就能倒过来给你绑百千年的头发!”
那些话语单纯稚嫩,却触动着当年只有十二岁的黎永欢。
初初扛起炼剑门第七十一代首徒的重担,因实力不足的缘故,还没有多少人真正瞧得起她,明里暗里不知多少次,她听到有人暗讽,说她不过仗着母亲的权势,得意不了多久。
没人需要她,也没人看好她。
她与小潮生一样,是个独自孤单的孩子。
所以,才露出温柔的一面,所以,才渐渐变成如今这个人人爱戴的大师姐。
可惜,她来晚了。
“我输了。”
水剑落地,黎永欢露出些许笑意,似乎永远那么轻浮。
“……你下台之前,我能问个事情吗?”时潮生不是忘却了回忆,只是满心只想装一个人。
她抿了抿唇:“你当真也看上了阿箐?”
黎永欢收回佩剑,目光瞥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斗了起来的墨箐颜染两人。
“只要是如你这般的少年英豪,我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呢?”
她心中挂念时潮生是真,但多情,留恋过太多人,也是真。
时潮生无言,她童言稚语,错让黎永欢当做两厢情愿多年,怪不得谁。
只是她好像低估了炼剑门内部的团结程度,人家大师姐刚下了台,观席上就传来了满门幽幽的目光。就论武集会这几日,恐怕时潮生是很难安稳度过了。
看了一出大戏的墨箐边揪着颜染的辫子边比了个大拇指。
真是比八点档还精彩!
【在“斗殴”中落败的颜染面无表情,实际就算有表情也看不出来,只是任由墨箐给她绑成各种发型,手法之差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