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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特意要带我来的地方?”

时萝环顾四周,忍着给他一拳的冲动。

heta点头,“海水干净。”

她咬了咬牙,“我又不是来做水质检测的,我是来度假的。”

时萝指着空荡的周围,“你是怎么在一片热门景点和度假村里找到这里的?没有一点配套的措施,连沙滩椅都没。”

她猜到可能会小众,没想到这么小众。四下一个人影都没,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和他是来这里作案的。

他的唇微微漾起一点弧度,似乎是对自己挑选的地盘很满意,“我也觉得不错。”

生态保护得很好。

时萝:“?”

看来他学习人类语言的路还是任重道远。

“谁问你这个了?”

她掉头就要走,“我不要在这里,海景是很漂亮,但不适合。我想要那种躺在沙滩上晒太阳,能吃吃喝喝的。”

heta思索了片刻,“椅子可以搬过来,食物下海捕捞就好。鱼都很新鲜,用你们的说法是叫……刺身。”

她扶额,“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认为,纯粹的生鱼和刺身有很大区别。”

那可是带血带内脏的。

他想了想,“那是叫生鱼片?有点麻烦……但我可以切。”

她听得想笑,“你要不干脆伸只触手出来给我啃?还省了你下海的工夫。”

heta若有所思,“哦。”

他说:“你带刀了?砍下来更方便。”

“……”

沟通失败。对方的脑回路过于清奇。

时萝瞪他一眼,“你走不走?”

他刚要说话,见她已经迈着步子离开,便知道她是铁了心不想在这里。

heta觉得,无论如何,他应该抗争一下。

不然人类太得寸进尺了可不好。

他一抬头,看见她都快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下次再抗争。

他也是有脾气的!

就像时萝看不上heta选的地方一样,heta也喜欢不了时萝的选择。

他跟个怕走丢的小孩似的,紧紧跟在她身后,跟她抱怨道:“好多人,好吵。”

她很疑惑,“还好吧?”

大概是他经常宅在家里,不怎么出门,才会有这种想法。要她说的话,这沙滩挺空的,今天来的人格外少。

时萝租了个沙滩椅,还有一把大的遮阳伞,她舒舒服服躺下,然后问他:“你确定不要?”

他应了一声,让全身笼罩在了伞的阴影之下。

她戴上墨镜后,眯了一会儿。

等她睁眼,他也还是雕塑般站在那,一动不动,她问:“你真不打算去哪里玩玩啊?费用我出。”

附近还是挺好逛的,吃喝玩乐的都有。基建不能说有多完美,至少不会让他这么清闲。

他摇头,“无聊。”

时萝是不懂,在他眼里,能有几件事是有趣的,“那你这样干站着,不会缺水?”

要她从海滩拖一只章鱼回家,有点难度。

她建议道:“不然你还是去海里游会儿?”

“不要。”

heta连思考都不需要,就直接回绝了,“不可能。”

她想起他有些挑剔海水的质量,“你嫌脏?但你长时间暴晒,身体受不住的。”

他依旧态度坚决,“我就是变成章鱼干,都不会碰这里的水一下。”

时萝只能理解他一半,“硬要说的话,海本身也不是百分百干净吧?你怎么不说,里面有鱼虾蟹的排泄物之类?”

heta被她的话一噎,想反驳也找不到什么话出来,只能没什么底气地说:“……那不一样。”

她挑了下眉,“我看你就是讨厌人类。”

“……哼,是又怎么样?”

他不以为意,“人类没一个好……”

收到时萝的一记眼刀后,他改口,说:“人类没两个好的。”

她这才满意点点头。

他看她一副很享受的模样,问:“你很喜欢夏天?”

“当然了。”

她把墨镜往下拉了一点,“身材都很好。”

heta:“……”

她说的貌似不是夏天。

“怎么没见到肌肉?”

时萝颇有些失望,她撇了撇嘴,“还是运气不好。”

他重复了下她说的话,“那也是你的喜好?”

她认可道:“适度就好,太薄太厚都不行。”

时萝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睛一亮,“你也有肌肉吧?”

她结合他的生活习惯,看他的体型,猜测起他的身材来,“你的应该是薄肌,加上皮肤又有些冷白,不错不错。”

他皱眉,说:“不是,我没有。”

她不死心地追问着,“一点点总有?”

heta完全不理解她的想法,“怎么可能有?”

他压低声音,见没人看过来,才说:“我是章鱼,身上自然都是章鱼肉,哪来的鸡肉?”

时萝:“……”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她给他说明了什么叫肌肉,又拉着他的手腕,“肯定有,你让我看一眼。”

他想抽回手,“不要。”

见她有些不高兴,他说:“……人太多了。”

时萝兴致缺缺地收回手,“那你给我描述一下,有几块,还有线条什么的。”

他被她无理的要求弄得有些为难,“我没注意过。”

她突然好奇,问:“你的本体长什么样?不应该是一只软趴趴的大章鱼吗?可是人和章鱼的生理结构又不同,你的那些器官、组织都是怎么长出来的?”

heta沉默了下,“不清楚。”

他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上岸后就是人的样子了。腿比手长,只有两条,很不好走路。头上长出了毛发,弄起来好麻烦。”

时萝的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头发乱糟糟、连路都不会走的少年形象。

以他的性格,怕不是一边冷着脸摔跤,一边又不服气地尝试站起来。

她忍不住轻笑,“你还是很有智慧的,哪怕换了一具身体,也适应得很好。”

像她就没办法想象自己变成章鱼,过上生吃的日子。

“不用你说。我本来就有智慧。”

他坐在沙滩椅的空隙上,低头,玩起了她的手指,“人类为什么是两只手、两条腿?手和腿还不一样长。而且,手上有手指,脚上有脚趾,都是五个。”

时萝哭笑不得,“问这么仔细,你是要科研?再说了,我还想问,章鱼为什么有那么多触手。”

heta对于这个问题倒是回答得很快,“因为很有用。”

他和她又聊了聊后,她见他的脸色不对,摘下墨镜,喊他的名字,“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要不要去补点水?”

“没事。”他摇了摇头,唇已然有些干裂。

她虽有些担心,但见他自己说无碍,也不好再说什么,“你如果不舒服的话就提前回去吧,你陪我够久了。”

他依旧无动于衷。

又过了十几分钟后,他手上的皮肤已然因为缺水,微微皱起。

时萝第一次见这种生理反应,她只感觉他在不断流失水分,终究还是坐起了身,让他躺在沙滩椅上,“我去给你买水,你在这里等我。”

他的唇动了动,似乎是想拦她,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安静地躺着,呈现出了一种稍显呆滞的神态。

——马上就要变成烤章鱼了。

她晃了晃脑袋,把这种奇怪想法赶出脑袋,然后就给他找起水来。

炎炎夏日,又是海边,附近的摊位考虑到游客旅游出片的需求,卖的基本上都是外观好看的果汁或饮料,没有卖水的。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却又不是他常喝的那个牌子。

由于和heta同居过了一段时间,她对他的生活习性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但凡是认准了一件事,就会死磕在上面,不会变的。

再者,他是真的不吃那些“来路不明”的东西,假如她把五颜六色的果汁端到他面前,他绝对会怀疑里面有毒。

时萝买到heta需要的水后,就往回走,她的包还放在沙滩椅边,所以一下就找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只是椅子上没人。

她左看右看,都没见到他的身影。

“难不成是终于服输,跑到海里去了?”

她正想着往海里走,脚踝处便传来一点冰冰凉凉、湿湿黏黏的触感。

“……”

时萝没下水,忽而被这么一冰,吓得差点跳起来。

她几乎是下意识往后退一步,险些摔跤。

同时,她的视线往下看去——

果不其然,看见一只肉粉色的小章鱼。

差点被她一脚踢走。

她冷静了两秒后,才蹲下身,把巴掌大的章鱼捡起来,捧在手心里,“heta?”

一根短短小小的触手在她手心抬起又放下,不轻不重地打了她一下,以做回应。

……还真是。

“你也太倔了,海不就在旁边?”

她一手拧开水瓶盖,往他身上慢慢倒着水,冲洗掉他身体上的沙子。

宁可变原形,都不碰一下海水。真有他的。

给他浇了点水后,他的精神头好些了,睁开黑漆漆的眼睛。

他这眼神里大抵有些怨言,像是责怪她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不过,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她将他捧起,与那双小小的、黑葡萄似的豆豆眼对上,“怎么掉地上去了?”

他慢悠悠抬起一只触手,指了一个方向。

时萝往那边看去,是有小孩在挖沙。

海浪冲上来了一些碎掉的贝壳之类的,他们会把这些装进自己的小桶子里。

带回家还是放生,就全看心情了。

她失笑,“你是怕你也被当成‘海货’?”

小章鱼的脑袋上下动了动。

这是在点头。

做章鱼时,他不会用这种方式表示认同,可当人类当久了,这也成了一种习惯。

“你怎么下来的?直接一跃而下?”

她难以想象这个场景。

heta斜了她一眼,开始演示。

他用一根根触手接替着,从她的掌心,“爬”到了她的小臂上,随后微微抬头,给她晃了下触手,仿佛是在告诉她,他就是以这种方式从沙滩椅到地上的。

她忍俊不禁,“厉害,你的触手最有用了。”

话虽如此,但她之前就领教过触手的厉害,被他这么一爬,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时萝准备把缩小版的heta放进水瓶里。

显然是不可能的。

瓶口太小,它的头进去就会卡住。

她明明记得他的触手是很长很大一只的,那或许是人形下的特定大小?

时萝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你能不能再变小点?不好携带。”

他用软乎乎的触手狠狠回击了她一下,豆豆眼里写着两个大字——

不、行!

她变本加厉地戳着他的头顶,笑着说:“还是小不点好玩,干脆别变大了。”

时萝收拾了下物品,“你能撑到回家吗?”

他点头,表示状态没问题。

没有他当苦力,她得一个人拎着东西回去,“我可没有多余的手托着你。你自己想想要待在哪里。”

她给他提供选项,说:“我的包里可以,就是会有点闷。”

heta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沿着她的手臂往上爬着。

她看他移动得困难,想帮他,又被他的触手拍开,只能等着他慢慢挪动。

等他到了她的肩膀上之后,她以为这就是终点了,问:“这会不会太显眼了?我是没关系,说你是我的宠物就好。反正养什么的人都有。”

谁知他还不停下。

直到细细小小的触手贴在她的脖颈上。

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还没开口,他又把其他的触手也贴了上来,然后缓慢地将整个身子都挪到了她的后颈处。

时萝被弄得很痒,况且他的触手又是冰凉、粘腻的,一被碰到,就让人很想躲。

他是聪明了,借由她的脖颈和衣领,将自己卡在中间,不用借力也能安安稳稳地待在那。

她就难受了。

时萝边走,边感受着后颈那种异样的触感,她还能察觉到他的小小吸盘在不自觉地收缩、蠕动着。

偏偏又是在室外,他怎么折腾她,别人都发现不了他的动作。

“不行……你还是人形好一点。”

她决定回去就把他丢进他的浴室里,让他喝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