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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已经没有大碍了吗?”

胤禛急赤白脸地发问:“怎么会突然又陷入昏迷了呢?!”

陆太医昨天刚走,不过隔了一天时间,就又被着急忙慌的请到了雍亲王府。

他翻看着二阿哥的眼皮,又查看了舌苔,把过脉之后,顿时心口狂跳。

这是油尽灯枯之兆啊。

明明前天过来问诊的时候,还有得救。

只一天时间,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严重了?

陆太医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陆太医,您请直说吧。”

胤禛的心情突然跌宕了下去,他从小在宫里长大,一看太医的表情,大概就能猜到结果了。

陆太医叹了口气,满心不忍道:“弘昀阿哥疑似吃了相克的食物,导致了中毒。”

“此时毒素已经蔓延到全身,怕是,无力回天了。”

胤禛似是承受不住般后退了一步:“陆太医,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

他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唉——”

陆太医长叹了一口气,苦涩摇头:“王爷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不是他老小子没有医德,实在是没有救治的必要了。

就算是强行去救,也不过是增加弘昀阿哥的痛苦罢了。

一个才十岁的孩子,何必让人多遭受这折磨呢?

医者仁心,他又于心何忍呢?

可是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早早准备后事,也好让弘昀阿哥体面地走。

旁边的李苏烟,早在听到了陆太医的话,如同晴空霹雳一般,被击中了脑子,整个人木木呆呆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直到听见疑似中毒的话,这才如梦初醒般蹦了起来,疯了一样抓住陆太医的衣裳,急促地质问:“什么叫做中了毒?陆太医,请您说清楚!”

“你说啊,什么叫中毒了?!”

李苏烟疯狂晃着陆太医的身体,感觉快要把人给晃出残影来了:“明明昨天弘昀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可能就中了毒?!”

“这不可能!”

她吼着吼着,就突然身子一软,直挺挺地就往地上摔去。

胤禛眼疾手快地接到了人。

刚好陆太医在,诊治之后说是急火攻心,才导致的昏迷,歇一会儿就好了。

“来人。”

胤禛扶着李苏烟,防止她东倒西歪,只是眼下还是弘昀的事情更重要,李氏在这里只能裹乱,还是把人送回去比较好。

“把李侧福晋送回落棠院。”

他话音刚落,清和就从里面出来了,红着双眼,悲痛不已地说道:“爷,二阿哥想再见您最后一面。”

胤禛一个踉跄,还是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了身体。

他不敢走得太快,因为不想面对亲生儿子在自己眼前离开,却无能为力的场面。

却又不敢走得太慢。

因为害怕,真的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弘昀,”胤禛一进去,慢慢在床沿上坐下,他背着光,隐约好像红了眼眶:“你放心,阿玛一定会让太医治好你的。”

弘昀艰难地扯出来一个笑容。

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被厚厚的被子包裹着。

“阿玛……不要怪儿子。”

弘昀也不想这样的,但是他好像没有其他选择可以做了。

“不,不,不怪。”

胤禛一度哽咽,他怎么会怪他呢?

他根本舍不得怪他。

这样懂事的一个孩子,哪怕自己都要……却还是在为别人着想,为什么老天爷就不能把他留下呢?!

弘昀得到了自己希望中的答案,释然又带着几分轻松。

他闭上了眼睛,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他不小心偷听到了额娘和福晋之间的对话。

原来大哥的死,不是意外。

而是额娘暗中做了手脚。

那一瞬间,弘昀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原本只是想起来去如厕,又不想惊动其他人,于是就轻手轻脚地起来了。

可是谁能想到,他额娘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偷偷从后院跑了过来。

还和嫡额娘当场争吵了起来。

弘昀原本是想着出面阻止一下的。

然而,在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大阿哥的死”之类的话时,弘昀下意识地就屏住了呼吸。

他眉间一跳,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事情最终还是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去发展了。

“李氏,你敢指天誓日地说,弘晖的死,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吗?”

清和咄咄相逼,一瞬间身上爆发出来的气势惊人,她勾唇冷笑,嘲讽道:“你敢以自己的孩子发誓吗?”

说着,就把目光看向了弘昀所在的屋子里。

吓得二阿哥心如擂鼓,手忙脚乱地又往门后躲了躲。

“就以弘昀怎么样?”

清和说着,突然凑近到李苏烟脸前,满是恶意地小声说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

李苏烟被吓了一跳。

随之而来的就是不可抑制的愤怒。

她承认自己当初是鬼迷心窍了,所以才会觉得没有大阿哥在前面挡路,二阿哥就成了王爷名义上的长子。

那雍亲王府的一切,岂不是都能由弘昀继承了?

李苏烟一直觉得自己的家世不好,给儿子们拖后腿了。

所以,成为雍亲王府的世子,已经是她这个做额娘的,能为懂事的大儿子,想到的最好出路了。

“福晋,福晋,”李苏烟没想过事情会败露,她紧紧拉着清和的手,第一次在正室面前放低了姿态,“有什么事情都冲我来,弘昀是无辜的,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清和却像是陡然被激怒了一般,恶狠狠质问:“你也知道他是一个孩子?!”

“我的弘晖,死去的时候才只有八岁!”

说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她的弘晖啊。

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愈合的痛。

只有让仇人血债血偿,清和才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沸腾翻涌着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点。

李苏烟如同失去了全身力气般,松开了福晋的手,任凭自己滑落在地上。

一人站在高处,冷眼看着。

一人俯趴在地,形容恍惚。

“李氏,你听清楚了,”清和的声音有些沙哑,却莫名隔了几重薄雾似的,让人听不真切:“弘晖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你哄骗年幼无知的弘昀,让他不自知地去接近弘晖,弘晖又怎么会……”

说着说着,清和就忍不住哽咽起来。

但是她强撑着一口气,如同恶毒的诅咒般,说道:“我会看着你,看着你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天。”

到时候,就让我这个做额娘的,亲自替儿子报仇吧。

说罢,清和隐晦地又朝门后看了一眼,这才离开。

而躲起来的弘昀,早已经被这个发展给震惊到失语了。

他缓缓蹲下,抱住自己的膝盖,满脸迷茫中又透露出几分说不出来的难过。

一整夜,他就在青石板上坐着,没有动弹,仿佛成了一尊石像。

当外面天光乍亮,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房间里的时候,弘昀才木木地动了动早已经僵硬的身体。

他拢了拢身上衣服,却感觉止不住的冷意,从心底蔓延到全身各处。

没有人知道,这个才十岁左右的孩子,在这一夜究竟经过了怎么样剧烈的思想挣扎。

弘昀想过把事情告知给他阿玛。

可是谁让天秤的另一边是生了他,养育他,又为他做下错事的额娘呢?

他做不出选择来!

所以,在面对胤禛时,弘昀总是心怀愧疚的。

因为他的欺瞒,他觉得羞愧难当。

而当福晋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弘昀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都想起身跪下。

不是为了请求原谅,只是觉得,作为间接害死大哥的凶手,他不配拥有嫡额娘这样悉心的照顾和关怀。

“怎么了?”

清和佯装什么都没有看不出来,态度仍旧和往常一样,看着弘昀喝着药突然无声地流起了眼泪,她忙问:“是不是药太苦了?”

甚至还亲近又自然地哄道:“二阿哥乖,就忍这几天,等身体完全好了,就不用喝这苦苦的药汁子了。”

等弘昀一口气把药喝完,清和顺势拿起桌上的一颗桔子,“来,吃个蜜桔甜甜嘴。”

“谢谢嫡额娘。”

可是当弘昀伸手去接时,清和又猛地缩回了手,略显不自然地说道:“嫡额娘刚刚没看清楚,这个桔子不太好了。”

而后笑着放下,重新拿了另外一个,“换一个吧。”

弘昀并无异议。

只是他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落在那个被孤零零放在一旁的桔子上。

等清和离开之后,他出神了好久。

脑海中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想了。

待到弘昀清醒过来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那个桔子给拿到手中了。

阿玛,对不起。

弘昀在心里说道。

他因为生病而消瘦了许多的脸上,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再也没有笑过了。

那双眼睛,此刻灰蒙蒙的,不复之前的明亮。

那是名叫希望的光芒,彻底熄灭的模样。

嫡额娘,对不起。

希望有了我的一命还一命,能让您不再针对落棠院。

还有……大哥。

我不知道,是额娘利用了我。

但是真的很对不起。

所以,就让我去找再亲自向你赔礼道歉吧。

荣安院。

自从弘昀阿哥病逝后,雍亲王已经这样好几天了。

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地活着。

念安也属实没想到,那个看上去瘦瘦小小,却总是带着腼腆笑意的小孩,竟然只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可是逝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她看着几次把饭菜差点吃进鼻子里的胤禛,无声地叹了口气。

接着拿出帕子,温柔地替他擦了擦脸。

而后熟练地端起碗,拿起筷子,跟哄小孩子似的,细心又周到地喂进了他嘴里。

一顿饭吃得安静至极。

“阿禛哥哥,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念安让人把剩了大部分的饭菜撤下去之后,无声地叹了口气,决定当一个知心大姐姐:“但是我们还好好活着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哀恸埋在心底,更好地生活下去。”

这番话像是打开了洪水的闸门。

憋在心里好几天的情绪,突然有了发泄口。

“弘昀没了,安安,”胤禛猛地把脑袋埋进了念安的怀里,“是不是老天爷要惩罚我,所以才会……”

“我不允许你这样说!”

念安第一次表露出疾言厉色的神情来,她紧紧盯着胤禛,一字一句道:“你听好了,弘昀阿哥病逝,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她一咬牙,还是把藏了许久原本不打算说出口的话,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那一日,小全子应我的要求,去给你送熬煮好的党参乌鸡汤——”

念安刚起了话头,胤禛就瞬间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紧紧盯着念安,一个字也不敢错过。

“后来,”

念安深吸了一口气,才艰涩无比地继续说道:“后来,他碰巧听见了福晋和李侧福晋在争吵。”

又无比郑重地补充了一句:“而且还是在弘昀阿哥的房门前。”

胤禛原本用力握住念安肩膀的手,在听了这话后,不自觉地松开了。

他是真没想到,里面竟然还会有这样的隐情在。

整个人脑子里顿时一片糊涂。

仿佛身处迷雾中,找不到任何方向。

“我不知道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念安却硬是把胤禛的脑袋给扳到与自己面对面:“但是我想,我不愿意看到你为此伤神,以至于自责不已的样子。”

她说着,又拉起胤禛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处。

“四爷,你在我心里,”念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一直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巴图鲁,你不会轻易被任何事情打倒的,对吗?”

最后两个字轻不可闻。

可胤禛偏偏听得很清楚。

他不自觉回应:“对。”

又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可能会一直沉溺于悲痛之中?”

“弘昀的病逝既然不是意外,那我作为他的阿玛,一定会为他讨回公道!”

说着语气就凌厉了起来。

念安见状,总算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等胤禛离开后,冬夏不甚理解地问道:“主子何必多管闲事呢?”

“让她们狗咬狗不是很好吗?”

念安摇摇头,笃定地说道:“你信不信,我今日要是不这样做,再过几日,这盆脏水,就要泼到我身上了。”

最好的防御就是主动出击。

她才不会给福晋栽赃嫁祸自己的机会。

“主子,”秋嬷嬷不关心这个,她忧虑的是另一个问题:“您也该对王爷上点心了。”

念安“啊”了一声。

满脸迷茫。

她还不上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