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战战兢兢,亦步亦趋往里走的时候,还不小心踩到一个头骨,发出噗呲的声音,看似坚硬的头骨,就好像一样酥脆。
墓室里的棺材板子七零八落,几根肋骨,大腿骨在淤泥中若隐若现。
反正我是不敢往里走,就坐在倒塌的石门一角,静静盘算着时间。
墓室里除了腐臭气息外,显得很安静,外面的大雨落进来,好像陷入了虚无,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几分钟过后,我总感觉背后冷嗖嗖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我身后,可当我把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却是什么都没有。
等我不再关注后面的墓室了,我还是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冲着我的脖子吐冷气。
我咬着牙坚持不回头看,手电光只照着前面的墓道,等我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猛的扭头,手电筒马上照过去,结果依然是什么都没有。
又过了几分钟,我实在坐不下去了,慢慢起身,然后猛的转身,还是什么都没有。
不过,这一次,当我准备转移手电光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墓室一角,有一块盘子大小椭圆形黑乎乎的淤泥,好像动了一下。
我举起手电筒调整光束,定睛去看,那块淤泥又一动不动了。
我坚持认为,我刚才没有看错,所以就这么一直照着,盯着。
约莫两三分钟过后,那块闪着黑光的淤泥真的动了,往上鼓起一个椭圆形的鼓包。
我吓得叫了一声,那鼓包忽又平了下去。
揉了揉眼睛,我确定没有看错,淤泥之下的确有东西。
我弯腰捡起半块青砖,朝着鼓包的地方丢了过去。
砰。
淤泥溅起的瞬间,一个盘子大小的圆滚滚黑乎乎的东西,慢慢向我爬了过来。
丢过去的那块青砖,很显然没有砸中。
我也是发狠了,一次砸不中那就接着砸。
砰。
这次,我看得非常清楚,大青砖砸了个正着,那盘子大小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发出吱的一声,却是再也不往这边爬了。
可过了一会,又再一次爬动起来。
反正墓道里砖头多的是,我一口气,砸出去十几块砖头,那圆滚滚黑乎乎的东西,终于一动不动了。
我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一动不动了。
呼。
这个时候,我才察觉,后背前胸额头,鼻洼鬓角全是汗。
咦!
那是什么?
忽然一个散着微微黄光,指甲盖大小的事物,映入了眼帘。
因为我砸进去十几块砖头,墓室里的淤泥也被砸出一个个浅坑,也就在其中一个泥坑边缘,一个散着光的事物,引起了我的注意。
不过,我也没有想那么多,能够把潜在的威胁消除掉,我已经很开心了,至于那散着黄光的事物到底是什么,我当时并没有多想。
其实,那个时候,我心跳得厉害,只想着父亲赶快回来把我拉上去,这鬼地方,我真是害怕了。
呼呼。
我跑到地洞下方,也不管风和雨了,只想呼吸新鲜空气。
可也就在这时,地洞上方忽然出现了一道亮光。
起初我以为是父亲回来了,可下一刻,我觉得,父亲离去顶多十几分钟,从这里到村卫生所,来回至少半小时,所以这道亮光,肯定不是父亲的。
我的心莫名一紧,然后慢慢缩回了墓道,眼睛一直盯着地洞口。
不一会,那道光亮越来越亮,我敢肯定,我家里没有这种强手电,也没见村里谁家有强光手电。
那光太亮了,完全不似老式的干电池手电筒,光束很圆很小,且不是那种黄颜色的光束,而是炽白的。
我也不敢喊出来,只有静静的,瑟瑟发抖的盯着那束地洞口上方的电光。
不多时,隐约有脚步声传来,我更加紧张了。
也就在我心脏咚咚乱跳的时候,一个绳梯抛了下来。
这种绳梯,我认识。
平原地区的农村,收获了红薯之后,一般都会窖藏在地窨子里。
地窨子有四五米深,口小肚大。
冬天家里要吃红薯了,一般都会抛下这种绳梯,一个人就能下去取红薯。
不用说,抛下绳梯的人肯定是村里人。
可纵然如此,直觉告诉我,不能喊出声。
我飞快躲进墓道,把早就关掉的手电筒紧紧握在手里当武器,而且我还觉得不安全,又抄起半块墓砖,时刻防备着。
不一会,一个瘦小的黑色身影,顺着绳梯非常灵巧的爬了下来。
这身影很瘦很矮,身高顶多一米六几,但我敢肯定,这是个男的,而且年岁还不小,最起码比我父亲年纪大,因为他脚上穿的是那种老式的杏口布鞋。
当时的农村,就算穿布鞋,一般都是穿方口的,杏口布鞋,属于是民国时期的产物。
我目露思索,脑海里在回忆,村里谁家会穿这种杏口布鞋。
几个呼吸之后,我就想到了,这布鞋是村小学方老师独有的鞋子。
方老师是当年的下放人员,打倒四人帮之后,方老师因为一些原因,不能返城,而是落户到了我们村,因为文化程度比较高,所以就在村小学当了民办教师。
方老师还教过我呢。
但究竟爬下来的是不是方老师,我还不确定,只能静静等着,等我看清了脸再说。
那身影很小心,爬下来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双脚落地了。
他刚转过身,嘴巴里含的手电筒还没有照过来的时候,我看清了,的确是方老师。
“方老师!”
我惊喜的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