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离开,别回头。”苍蝇的声音忽而在远处传来。
我低着头,不敢看花蔓枝,随后牵起洪横稆的手离开了。
夜色下,我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了。
后来我们四个人经过几个月的劳累,到了其他地方,过着平静的日子。时光荏苒,一晃又是几年春,山上的竹笋冒了新芽,树上也冒了嫩芽,万物复苏,鸟语花香,一切都是崭新的。
我已经与洪横稆结发为夫妻,我们也定居下来,邻居和蔼可亲,只是山上的山贼隔三差五会来收费。我们也不跟他们倔强,说是几多钱就给几多钱,活着比什么都好。虽说我可以复活,他们呢?
一日,我去街上买菜,碰巧遇见了土匪又下山来,不过只有土匪头子一个人。他还是个年轻人,目测只有三十来岁,在我们那里算是正好年纪。
“喂,你过来。”他把我叫过去。
真是千躲万躲躲不了。
我走过去,低声下气:“有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情,我想问你……”他忽而开口问我,“你从什么时候来?”
“21世纪。”我答。
“鸦片如何处理了?”
“销毁了。”
“罪魁祸首呢?”
“被赶出去了。”
“大清呢?”
“亡了。”
“那你们国号呢?”
“中华人民共和国。”
他顿了顿,眯着眼睛,良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没一会儿他告诉我,他几岁就入宫做了太监,一直没什么出息,只是被那些老太监欺负的命。
他想起痛苦的回忆,一拳打在身旁的墙上,目光直勾勾盯着我,还以为他要对我做什么,结果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恨自己的命运无法逆转。
我扯下一块布给他的手包扎好,心里不那么害怕了,语气温和地说:“你再愤怒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心气平和好好生活。”
“他们都瞧不起我,你不知道现在的太监都不需要断掉命根子了,他们可以和宫女结亲。只有我,什么都没有。”他恶狠狠地看向行人,“我必须成为山贼,让他们害怕我,否则我根本活不下去。你不知道,我初来……”
“都过去了,没关系的,都过去了……”我不是不愿意听他说,只是觉得他说得再多,再可怜,也不能成为伤害百姓的借口。也许在他的眼里那些人罪恶滔天,可在我眼里,大家都是无辜的。
他再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身离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他停下脚步,背对着我说:“我没有名字。”
他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没有名字,回到家,我仍旧在想他的话。
入了夜,我与洪横稆睡下,我问他:“若是有人对你不好,你会报复他们吗?”
他双手枕在头上,侧着头看了我一眼:“我也不知道,没有遇过这种事情。”
“那你觉得山贼可恨吗?”
“那是自然。”
“万一他们真的有苦衷呢?”
“无论有什么苦衷都不能成为他们害人的借口。”
“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杀过人,也没有辱过人,只是恐吓他们,叫他们收……”
他打断我的话:“你今日好奇怪,怎么一直替山贼说话?明明你之前都说很讨厌山贼的。”他眉头紧皱,看了一眼窗外,窗外的树叶正摇曳。沉默半刻,他再一次开口,“要不是他是个太监,我还以为你跟他有什么呢。”
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气得我直咬牙:“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到你给他包扎伤口。你们明明都不认识,他为何单独找你谈话?他若是个正常男人,是不是要带你去做他的压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