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皎洁月光照耀下,又有两条人影走上前来。
那正是秦康和聂傲冰,他俩把机枪阵地的事情料理好,交待过对敌人伤员的处理意见,便出了小区和谢澜他们汇合。
隔远了秦康朝着队友喊道:“来吧!中秋之夜下半场安排走起!”
喻子龙把脚尖探进藏獒身下,提脚将他整个挑了起来,带出一道弧度落在秦康面前。
“你来的正好,看下怎么处理他吧!”
藏獒被这两下子搞得晕头转向,一时间也忘了求饶,抬起头就对上秦康冷冷的目光。
他正蹲在藏獒身边,嘴里说出的话像铁锤一样敲打着业已脆弱的神经:“敖厅是吗?你应该就是团伙里的一把手咯。老实交代,你们还剩多少人?”
“对,我是敖少强。已经不剩多少人了,这次基本上就是全体行动,只留了三五个看家的。”
“家?”秦康语带讥讽,“调查局什么时候给你们分的房子啊?办公都办到居民小区里去了!”
发现眼前这人对自己知根知底,敖少强是又惊又惧,赶紧竹筒倒豆子把脑子里的一切和盘托出。
“外头的形势,你多少也应该听过一些。现在光靠命令和官职已经使唤不动人了。所以你说我是一把手,那是以前;现在我也就拉拢了徐荟、闵行、淞江三个区分局的人马跟我干。每天扒开眼,最大问题就是要让手下能吃上饭,否则今天他们还管我叫敖厅,第二天就敢砍了我脑袋……”
秦康可没兴趣听他诉苦,不客气地打断:“说重点!”
“是是!”敖少强往回咽了口唾沫,“我们其实是居无定所,哪里能搞到吃的就上哪里去。趁着调查局的牌子还没烂干净,收一波治安管理费。遇上软柿子就直接吃了它,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这么来的,叫做什么十二枣树庄园,离开这里十公里吧。”
秦康抬起头,望向围绕在四周的同伴:“我被这家伙吊起胃口了,你们有没有兴趣出去吃一顿夜宵?”
这回人多,把调查局派来的那几个线人也都带上了。秦康直接开出了气垫船,让敖少强带路。
“那你们是不是把那几个行政区都扫荡过一遍了,才跑到了青埔?”
“差不多吧。”敖少强战战兢兢接过秦康递来的一瓶水,润了下快冒烟的嗓子,“不过我们也是有选择性的,遇上住了强力异能者的聚居点,能不碰就不碰。”
“哦。也就是说我还不够强力咯?”
“哪有……咳咳……”敖少强把一口水呛进了鼻子,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打你的主意,实在是因为上一回吃了太大的亏,不找回场子,在部下那里交待不过去。”
秦康冷哼一声:“那你也算是跑了不少地方,哪里还有硬点子,应该也门清吧?”
敖少强略为沉吟,开口道:“在辛庄公园附近的一个小区,有一伙人就蛮难对付的。我们相互试探了一下,就决定各行各路。”
“有强力的异能者吗?”
“是的,好像也参加过异能者大会。而且……”敖少强顿了一下,又挨近脑袋压低声音,“那是一帮什么都干得出来的疯子。”
“哦,有多疯?”
“他们招兵买马,收了一伙毒贩,在小区里制造冰毒。”
“啥?”秦康不由叫了出来,“现在外头普遍吃饭都成问题,他们还要贩毒?”
“这倒也不是,他们做出来冰毒是给自己人吸的,所以我才说这是一帮疯子。”
“这又是什么操作?”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说起历史,敖少强难得挺直身板,“你们人族早在二战时候就干过。那时候的日军管这玩意儿叫猫目锭,给士兵服用后,可以让他们精神亢奋甚至疯狂,悍不畏死,不知疲倦和疼痛。现在他们又把这东西弄出来,一方面可以提高手下的战斗力,另一方面成瘾了也更容易控制。”
“一群畜生!”秦康骂了句。
敖少强不知道他这句里有没有把自己也包括进去,一时不知道怎么搭话,也便退立到驾驶位旁,默默无言。
又不知过了多久,船舱内只听见发动机运作声在回响,平静得近乎压抑。直到敖少强一句简短的到了,把众人勾到了船舱挡风玻璃前。
标记门头的巨型界石已经被落雪掩埋,眼前看到的只有树,枣树,连绵成片望不到头的枣树,又何止十二棵?
开发商或许在用这种方式向某位文豪致敬吧。
跟着敖少强的指引,聂傲冰把气垫船开到了一座用长条花岗岩垒起外立面、外观很是气派的别墅前停下。
透过舷窗,可以望见对面房子窗户后面影绰绰的人影。气垫船的声响很大,里头人就算是睡着了也该清醒过来。
舱门打开,敖少强走在第一个,踏着舷梯下了船。
秦康跟在几步远之后,他让其他人先留在船上。
脚爪刚刚落上雪地,敖少强朝前快走几步,高举了两爪连连挥动:“别开枪!别开枪!出来投降吧!”
房子那头沉默了许久,从开了一道窄缝的窗户口传来高音电喇叭的喊话:“敖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败了!”敖少强直言不讳,“带出去的队伍全军覆没。弟兄们,听我一句劝,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缴枪不杀!”
又是一阵子沉默,房子里头的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高音喇叭又一次响起:“在你身后的,就是锦庐那边的老大吗?”
“是。”
这一次的回应来得很快:“好吧,我们可以投降。”
敖少强转过了身看向秦康,脸上表情松弛了下来,任务完成后的虚脱感占据了他疲惫的身体。
“但我们那么多兄弟也不能白死,有人必须偿命!”
跟着这句刺痛耳膜的喊话,迸发出一声枪响,敖少强的脑袋上多了一个洞。
他一双眼睛依旧睁得滚圆,似乎还无法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瘫软在了地上。
鲜血从头上破洞涌出,迅速染红了地上的雪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