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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卿把脸上的破树皮随手丢在地上,换上了蓝霜的面具。

虽然面具是木质,但戴在脸上并没有丝毫让人觉得硌得慌,每一处棱角都被打磨的非常光滑,没有一点木刺或是粗糙感。

就连尺寸也和他非常贴合,这倒是让长卿颇为意外。

他平日里和蓝霜朝夕相处,蓝霜能记住他的脸型不奇怪。

但根据他的脸型雕刻出尺寸适宜的面具,并且如此贴合,还是有些奇异的。

“还挺合适的。”

长卿轻描淡写地问了句。

“你是怎么雕的这么好的。”

“嘿嘿。”

得到夸奖后,蓝霜似乎很开心,喜滋滋地说。

“我小时候学过木匠,少爷的脸型我老早之前就记住了,所以就按照这个来雕的。”

长卿点了点头,也算是明白了蓝霜能刻出这种东西的原因。

“怎么把我的雕的这般好看,你的那个反倒不如?”

他又问道。

戴上面具之前,他看了看自己的那副面具之上,雕刻的非常精美。

不仅花纹繁多,技艺精湛,更是隐隐有一种磅礴的气势。

反倒是蓝霜自己的那个,虽然也算得上漂亮,但和长卿的比起来,就显得平平无奇,甚至连雕刻的技艺看上去都远远不如。

很难想象两张面具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当然,这种事情,蓝霜不会骗他,也没必要骗他,所以大概率都是蓝霜一个人雕的。

“因为这是给少爷的啊,当然要比我的好了。”

蓝霜却理所当然地说出了一个长卿没想到的回答。

“你是故意把自己的面具往不好去雕的?”

长卿有些纳闷。

“嗯......因为我是少爷的陪衬啊。”

见她是这种小孩子秉性的想法,长卿不再多问,反而是有些好奇道。

“你这木匠手艺,是谁传给你的?”

蓝霜这手艺很不一般。

首先,她根据记忆就能雕刻出想象中和长卿贴合的面具,而不是像普通的木匠一样,需要量,算,比。

各行各业都有很深的门道,她今年十五岁,流浪三年,流浪时十二岁,这种手艺最快最快起码也得两三年才能学有所成。

也就是说教她木工的师傅能把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调教成这种水平,那这师傅的功力该有多深厚呢。

“是婆婆。”

蓝霜回答道。

“是你外婆?”

“不,我不知道婆婆是我的什么人,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就叫她婆婆,她也只让我叫她婆婆,我和她相依为命。”

长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既然蓝霜后面能当好几年的流民,就说明她的婆婆应该早就死了。

虽然不是多在乎,但长卿也没什么刻意揭人伤疤的恶趣味,适时的就止住了这个话题。

“这面具就是你说要送我的礼物么,谢谢,我挺喜欢的。”

“不是哦。”

蓝霜却摇了摇头。

“那礼物是什么。”

“嗯......保密,诶呀,好啦,一会儿我就告诉你了,少爷,再等等嘛,求求你了,我们不是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嘛,该走啦,该走啦。”

“嗯,也好。”

长卿也不是和她一样的小孩子,自然不会纠结于礼物不礼物这种小事情,于是索性不问。

“等等等等,少爷。”

长卿刚一转身,衣袖却被蓝霜拽住了。

“嗯?怎么了。”

“那个......少爷,手......手。”

长卿有些不知所以,但也是想都没想,就牵起了蓝霜的手。

与其说是牵手,不如说是拉着她的手腕,蓝霜的手腕很细,细的像是孩童的手腕,长卿握住她的手腕比握住剑柄难不了多少。

“不......不是这个.......”

蓝霜瞬间羞红了脸,明明两人甚至有过远比这亲密更多的接触,但在外面牵手,却还是第一次。

这个世界的风气远比地球上要更加保守许多,至少在表面上,男女之间都很保守。

这也是为何年轻男女都很看重拜月节,因为它算是保守之中难得的开放日了。

“嗯?”

长卿有些纳闷,不知道蓝霜是什么意思。

蓝霜则是羞答答地伸出一只手,手掌摊开,里面是一卷红线。

“线......线忘记牵了,少爷。”

她声音小小的,像是蚊子在叫。

“噢。”

长卿这才想起来,拜月节一同上街的男女除了戴同样的面具,手腕上还得系上红线。

“你还挺细心的。”

长卿蹲下身,牵起蓝霜的一只手。

“你左手伤了,就系在右手吧,正好我左手系着线,右手做事也方便。”

“嗯,好。”

蓝霜的声音依旧小小的。

长卿把红线系在蓝霜小小的手腕上,但因为蓝霜的手腕实在太细,手又太小,系的松了很容易滑脱,系的紧了又怕勒到她,长卿一时间系了两三次都没有系好。

蓝霜用另一只手捏住红线,用力抽了抽,把手腕上的线勒的很紧,而后按住。

“你这太紧了,血管都勒出来了。”

蓝霜的血管很细很细,平时在手腕上是几乎看不见的。

长卿刚想把线松松,蓝霜却连忙说道。

“不要,我就要紧一些,少爷,求求你了。”

见她这么说,长卿也不再去和她计较这些,勒的紧一些又不会怎么样,难受而已,她都不在意,自己还说什么,遂将红线勒紧。

他又麻利地把自己的手腕也系上红线,同样勒的很紧,为了行动方便于是在两人中间留了很长的一段。

但两人又离得近,余出来的红线都拖到地上了,于是长卿就把多余的红线攥在手里,蓝霜的手腕微微抬起,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这两人走在一起,乍一看还不像是恋人并肩而逛,反倒像是长卿牵了一条小狗一样。

蓝霜低着头,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感觉自己连声音都快听不见了。

只能听到“砰砰,砰砰”的声响。

那是从红线上传来的,长卿的脉搏。

长卿的手臂很粗,筋肉虬结,红线系在上面,蓝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甚至都能感觉到手腕上的红线也在微微跳动着。

过了半晌她才反应了过来。

那是她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