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稀疏的树枝,洒下斑驳的银辉。
小院的角落,一只不怕冷的小黑猫悄悄探出头来,轻轻的“喵”了一声。
常小蛮笑起来拍拍小手,露出细碎的小白牙,笑声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溪流般纯净。
“小昭,小昭,你快来看呀,我妈妈闯祸啦。”
她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
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常珑连忙提醒她,“你这么大声音做什么?被你妈妈听见,又要打你的小屁股。”
小丫头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双手叉着腰,小脑袋上扬45度看天,奶呼呼道:“我的大舅舅回来啦,我不怕我妈妈啦。”
常珑叹了口气,懒得搭理她作死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转把常天和常南喊过来,“你们去把包子拿过来我先尝尝,不好吃的话就让大哥少赔点钱。”
常妮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就知道贪吃。”
常珑贴在常妮身上,唉声叹气道:“二姐,我是真的想帮大哥省点钱,我大哥要养活这么多人,赚钱好难的。”
这话刚说出口,杨敏走过来一巴掌拍在棉帽子上,把常珑半个脑袋扣进去,“你大哥一个月有小二百块钱,二叔二婶也会寄钱回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常珑两手抓着帽耳朵把脑地拔出来,走开两步哼哼唧唧不服气道:“大哥胡说八道没人管,我就要挨揍。”
杨敏还没发飙,常小蛮气呼呼的跑过来,“大舅舅才不会胡说八道,姨姨瞎说。”
“我没有瞎说。”
“就有,就有。”
“我从来不会瞎说。”
“姨姨羞羞,姨姨说谎不害臊。”
两个小人儿跳着脚在游廊下吵了起来,常珑到底大一点点,脑子转的快,说话也有条理,“你大舅舅是不是说杜野是野生的?”
常小蛮觉得这话不对,原话好像不是这样的,抓着脑后的小鬏鬏又想不起来到底该怎么辩解。
常珑得意的摇晃着脑袋,“还说你大舅舅不是胡说八道,杜野是野生的,常威是不是威生的?”
常小蛮想不明白,干脆也不想了,跳起来脑袋顶在常珑胸口上,囔囔道:“不是,不是。”
常珑赢了一场,“嚯嚯嚯”的笑着,逗着常小蛮道:“怎么不是啦?”
常小蛮气急败坏道:“大舅舅不是卫生的,大舅舅是处长,大舅舅是处生的。”
杨敏面无表情的站在旁边看着两个小人儿,都不知道从哪个开始揍比较合适。
常妮惊讶的捂住嘴,悄咪咪走回屋里。
躲远点,别等会溅一身血。
常小蛮的声音不小,院子里的长辈们都被这孩子气的话给弄的哭笑不得,连常威也听见了,转头回来看。
小丫头觉得自己帮大舅舅争回了面子,得意的朝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常威吸了口气,牵强的回了个鬼脸。
这是天下第一高手,打不过,骂不得,算了。
常妲在外面闯了祸,自然是由常家第四代掌门话事人出面解决。
常威蹙眉看了眼杜野,不满道:“不是说不要在人多的地方练车吗?伤着人怎么办?”
“组长,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掌握好方向,我来赔。”杜野点头哈腰的赔笑着,提着包子走过来。
常妲连忙摇手,“不能,不能,是我的错,不该随意拉扯方向盘,我来赔。”
常威见他们居然相互维护起来,小脸更是拉成了驴脸。
他并不是真的要阻拦姐姐和杜野在一起,只是莫名其妙的觉得心里不舒服。
至于说杜野配不配的上常妲?
抛开亲人的身份来说,其实配的。
这是五十年代,虽然有妇女能顶半边天的说法,但传统观念依旧顽固,女人的地位很低。
寡妇再嫁真的很难,更何况还有个孩子。
她们等不到心中的沙特王子,绝大多数只能找个鳏夫,并期望对方不瘸腿,不酗酒,不打人。
在常威穿越来之前,常妲已经准备守寡一辈子,为了有个立足之地,在白家前面的倒座房里忍气吞声。
至于说,她现在是一个副处长的姐姐......
有这种想法的女人们要小心点。
但凡冲着岳父或者大舅子身份来结婚的男人,都不能随便嫁。
他可能一辈子谨小慎微的伺候着常妲,也把常小蛮视如己出。
但他绝对会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尽管这是他主动的选择。
这种情绪不能表达宣泄,只能慢慢积累沉淀,它不会消亡,只是从怨转成恨,等待一个爆发的时机。
比如起风了。
那些年里,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杜野反而因为自己过往的污点,不会自视清高。
就在他思绪乱飞的时候,杜野已经走到常威的身边,凑过来用极细小的声音道:“组长,这个人有问题。”
常威刚刚回神,就听见杜野继续说着,“我们是在城外练的车,回城的时候我想顺路去看看负责监视的白泽队员,这个人一直在袁副区长家外面摆摊。”
“有什么不对?”
“他根本不像是个做买卖的人,对客人爱搭不理的,眼睛也一直瞄着袁家的院门。”
“你是故意撞他的?”
“嗯,车是我开的,小妲......常妲故意装做和我吵架抢方向盘,我把他引过来是想让您看看,如果没问题我们赔钱,有问题就拿下。”
杜野解释着,怕常威认为他拿常家人冒险,紧跟着解释道:“白泽的人一直在我们身边不远,现在就守在外面胡同里。”
常威点点头,并没有在意恶人上门。
小黄狗的窝就在后罩院门口,这会正守着男人不许他进来。
就着昏黄的灯光看了会,常威拉了下杜野的袖子,和颜悦色的走过去,“对不住您了,没伤着您吧?”
男人不耐烦的摆了下手,“你们赶紧把钱给我吧,我还赶着做买卖呢。”
“好的,放心,一分钱不会少你的,我们该赔多少钱?”
“随便,随便吧。”
常威笑的更开心了,走近两步,突然一拳捣在男人胃部。
剧痛从腹部传来,男人当即站不住脚,整个人蜷缩着想要歪到地上,连喊话的力气都没有。
常威和杜野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他走出后罩院门,嘴里还喊着,“姐,你把包子蒸上,我们送了人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