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请来厉害的道士对付我,我那时鬼力并不强,被压制的不能还手,因此并没有留下什么有利的证据。”
“将最早的一批实验员杀死后,我留下了他们的骨骼,并将其藏在地下。”
“诸位大人。”齐琉锦转过身,血迹干涸的眼睛带着恳求,“他们在我制造的环境中吐露自己所做过的一切,其中更有背后导师的种种恶行。”
“张扬、宋黎望、曹慧芹……诸位大人尽可潜人去进行基因序列比对,证实我所言非虚。”
徐良月看着那堆尸骨,刚松开的眉头再次蹙起。
看完齐琉锦递来的留影,徐良月眼神更加复杂。
虽说这些人该死,动手之人却不能是女鬼。
连杀九人,无论是什么原因,就应当魂飞魄散。
施颂看完留影,久久不能回神。
像。
眉眼像极了——
灭门仇人。
梵岐立刻注意到施颂的不对劲,握上施颂颤抖的手,紧张问道:“怎么了?”
施颂一遍遍看着留影中闪过的人脸,脑中家族被屠杀殆尽的画面不断在脑中翻滚上演,连手被握住都没发现,自然也听不进梵岐说了什么。
他找到线索了。
找到灭门仇人的线索了。
他费尽心血研究符箓、阵法没找到的人。
在这里,留下了痕迹。
“阿宋?阿宋!”
梵岐也顾不上是否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直接凝出身体将人抱在怀中,一遍遍唤着青年的名字,试图将其从自己的世界中唤醒。
施颂从怔愣中回神,一抬头,撞进梵岐担心的眉眼。
感觉到怀中人不再发抖,梵岐稍稍后退,弯下身与施颂的视线齐平,“还好吗?”
施颂垂眸,低低嗯了声。
梵岐的心却未放下。
他一直守在阿宋身边,神识也并未探测到实验室中还有潜藏的危险。
为什么会突然不对劲?
梵岐将视线投放在还在循环播放的留影上。
是见到了什么人?
人?
什么人会让阿宋产生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他清清楚楚从剧烈的情绪波动中感受到恨意。
想起世界背景给出的阿宋的身世,梵岐反应过来。
原本收敛的鬼气骤然释放出来,强大的波动竟是将周围的人全都掀飞出去。
但那鬼气只出现一瞬间,片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望连月从地上爬起来,整洁的着装染上灰尘,胸前沾上方才猛地砸在墙上又摔到地面时吐的血。
他眼神戒备,颇为复杂地看了眼被男人抱在怀中的小师叔,全身竖起防备:
“你是什么人?接近小师叔目的是什么?”
梵岐看也未看望连月,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施颂。
施颂处于保护的中心,虽没受到一点伤害,但强烈的鬼气波动他感受不比他人少。
青年脚步下意识后退,却被梵岐拦腰抱住,不能远离。
梵岐委屈,唇紧紧抿着。
眼神控告施颂的“恶行”。
【我在你身边待了那么久,有做过任何伤害过你的事吗?】
莫名的。
施颂读懂了。
下一瞬,男人猝不及防消失在眼前。
腰间的环佩轻晃,打在施颂身上,似在表达不满。
徐增月、徐良月面面相觑。
不由怀疑,这一人一鬼,确定是宿敌吗?
怎么有种打情骂俏的意味?
还有,当初不是说只是一只遗愿未圆的小鬼吗?
谁家小鬼仅凭借鬼气能将一个玄级捉鬼师掀飞?!
瞥了眼角落里连人形都凝不出的小鬼,徐良月仰天长叹,心道:
大鬼吞小鬼,原来不吞不是心善,是不敢。
有了收获,众人没有久留,心事重重地打道回府。
回到宿舍。
施颂手中把玩着玉佩,对着望连月道:“你们将此事报给特事局,可以的话,申请一个协助的名额。”
徐良月听罢,停下脑中的胡思乱想,“小师叔想干预这件事?”
“我们几个门派和特事局是有合作的,如果小师叔要参与进去,他们求之不得。”
徐良月看向施颂的眼神充满了求知欲。
他想知道,一心修炼、从不问外事的小师叔为什么对这次的事情超出平常地重视。
施颂没有解惑的打算。
崇明派知道他的身世的,除了玉明道长,就只有几位师兄。
他下山,一部分是因为师傅玉明道长离开前的嘱咐;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找出当年灭他家族的仇人。
暖风从窗外吹进来,施颂抬头,才发现夜幕黑了下来。
徐良月伸了个懒腰,“那小师叔,我们就先走了?”
望连月也看过去,告知道:“如果小师叔要出手,我们也需要参与进来。”
不等施颂拒绝,望连月接着道:“这是下山前,掌门的吩咐,要我们保护好小师叔。”
“况且,两位师弟在山下修行的时间很长,对山下的规则比小师叔要了解得多。有他们在,小师叔也可减少些麻烦。”
一座山压下来,施颂压在喉口的拒绝便咽了下去 ;
听到后面,又彻底改变了主意。
只道:“你们注意安全。”
望连月半阖的眼微微睁大,看起来依旧没什么精神,心中却松了口气。
只是,到后来,望连月才后悔,那口气松早了。
等三人离开,施颂屈腿席地而坐,将玉佩放在地面,便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而后,天光大亮。
第一抹阳光照在脸上,光线映在眼角、穿过身体,落在洁净的地面。
施颂试探着伸直双腿,一股酸痛感袭来,险些摔倒。
梵岐变成魂体的模样,一直守在施颂身边。
见状,双手一揽,身体由虚转实,将人抱在怀里。
施颂这才发觉,周身笼罩着紫中泛金的鬼气,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蓝。
他没有用驱寒符,枯坐一夜,却并未感受到寒冷。
想来是这层鬼气将寒气隔绝在外。
施颂缓了缓,梦游般走进洗浴室洗了把脸,彻底清醒过来。
从架子上的纸盒中抽出几张纸将手擦干,施颂靠在门沿上,沙哑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出:
“你之前说,曾被厉鬼打伤,是真的?”
梵岐点点头,回忆起刚穿过来时的窘迫,坦白道:
“我辖下的鬼将联合天师趁我不备,将我打成重伤,就在见阿宋的前一天。”
施颂低着头,继续问:“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东南鬼域域主?”
梵岐翻了翻记忆,原主的身份确实是独占两方的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