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珑从傍晚撕各处皇榜直到深夜,冷不防遇到神志不太正常的项博文。
现在又被国舅爷和几十位侍卫团团围住。
这一天过得可真是跌宕起伏,她憋屈地要命,若是不释放一下压力,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原地爆炸了!
可是项博文这个家伙,现在双臂张扬,扎着标准马步,将阮玲珑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看这样子,是根本就不准备给她动手的机会。
阮玲珑嘴角轻挑,她今天非要打这一架,任谁都别想拦住!
她叉着腰,轻蔑地勾勾手指,向一群看起来就孔武有力的男人发起挑战。
“你们都是吃皇粮的,和那些不懂忌讳的江洋大盗不同,我后面这人之所以亦僧亦道,全是因为他修行太执着,乃至于疯魔了。
大家都是世家子弟出身,都念过私塾,肯定也听说过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这句话。
像他这样因为修行而疯癫的人,往往脑子里的想法和常人大不一样。你们要是去惹他,他真发起疯来,怕是大家都承受不起。
所以,你们千万都别招惹他,过来和我比划就行,我下手很轻的,你们又能交差又不受伤,何乐而不为呢。”
侍卫们纷纷看向被头发胡须挡住全脸如同野人般的项博文,再想想刚才莫名其妙疯长的毛发,心里一阵发怵,果断地做出了聪明的选择。
“阮小姐,挨打是你自找的,受伤了不要怪我们欺负你!”
带头的侍卫一声令下,几十号人绕过项博文,向着阮玲珑蜂拥而至。
国舅爷双手环抱胸前,他等着阮玲珑跪地求饶的那一幕。
阮玲珑手中的匕首就是一把最普通的匕首,平时它的作用不过是削削水果皮,割割小绳结,但凡大力一点,生铁材质的匕首怕是立马断成两截。
阮玲珑知道匕首材质不经打,她只将匕首当作点穴的加强版用具,在每个冲过来的侍卫身上猛戳。
几个呼吸间,十来个侍卫便都僵硬地倒在地上,手脚还保持着进攻时的动作。
看见侍卫大败,国舅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这是什么妖法!是不是阮老头在西北得的了不得的宝器,没有上交朝廷,私自贪污后传给你了!
若不是这样,你这个全京城出了名的绣花枕头,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地把这么多精锐侍卫打趴在地。”
阮玲珑斜乜了一眼这个上窜下跳的老头:
“白活那么大年纪,竟然看不出来这是最基础的点穴功吗!
哼!我阮家从来不屑于借助宝器提升战力。”
阮玲珑噼里啪啦又接着打了一通,突然就觉得挺没劲的。
这些人本来就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又怀揣着为公家做事,不尽全力的心思,后面的人都是碰着磕着一丁点就倒地,根本就不用阮玲珑动手。
“好没意思。”
阮玲珑收起匕首,所有侍卫已经全都躺在地上,哼哼喊疼的声音隔着三条街都能听到。
“天天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到要用的时候全都像死猪一样。
哼,让我说,皇上花大价钱养你们,还不如养群护院的狗!”
国舅爷劈头盖脸地就骂了起来,根本不给侍卫半分面子。
侍卫们个个都是人精,国舅爷让他们去打皇子和护国公的女儿,他们就算有能力,可能真的下手吗!
万一把谁打坏了,哪天他们又得了势,追究起来,自己的脑袋能不搬家吗!
他们个个心里都在暗骂国舅爷这个老混蛋,国舅爷拿脚踹他们,让他们起来,他们赖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就是不动。
“没用的东西!等回去了,非把你们通通革职!”
国舅爷一边咒骂,一边想起平阳知府何弘刚才悄悄孝敬给他了一件臂甲,何弘说这臂甲是从古墓中寻得的稀世珍宝,穿戴上它会有震惊天下的强大武力。
“快给我把臂甲拿过来!”
身后紧跟的随从,麻利地从包袱里取出一件青色臂甲,臂甲表层是一层厚厚的灰质和散落的小霉点,看起来真是其貌不扬。
项博文突然心脏再次狂跳,双脚大踏步地朝着国舅爷走去。
因为他心底不知为何,升腾起一团必须要将臂甲据为己有的欲望,好像这臂甲以前就曾经属于自己。
这种想法太强烈,他根本无法控制。
国舅爷看着项博文飞速朝自己靠近,虽然这个男人五官全被头发挡住,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可自己心底升腾起一种强烈的危险信号。
“快点!快给我戴上它!”
国舅爷一把抢过臂甲往胳膊上套,因为太过着急,手抖的厉害,还是一旁的随从手忙脚乱地帮他好不容易地套上。
臂甲看起来厚重无比,拿在手上时至少也有二十来斤。
奇妙的地方是,当它被戴在胳膊上,国舅爷竟然根本感觉不到任何重量,也没有任何压迫感,就如同皮肤般透气轻盈。
不过国舅爷不识宝,在他看来,盔甲是越重越坚硬越好,他戴上这可以称为轻薄的臂甲后,立时就开始在心里咒骂何弘:
“这个混蛋还真是个骗子,想要升官发财,舍不得送些珠宝玉石黄金,送给自己这么个破铜烂铁!
就这玩意,轻飘飘软绵绵地,是经得起一刀还是一斧头呀!”
他心头的抱怨还没结束,项博文的咆哮声离他不过咫尺:
“脱下来!立马给我脱下来!”
项博文的声音低沉地可怕,国舅爷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地拔腿跑开。
可是项博文哪会给他逃走的机会,他反手一把拉住国舅爷的衣领,往后一扯,要将国舅爷提溜回去。
国舅爷受了惊,跑又跑不掉,下意识回手就是一拳。
“劈卡!”
是项博文肩甲断裂的声音!
“胳膊断了!就这三脚猫的功夫能把项博文胳膊打断!?”
阮玲珑差点惊叫出声。
她看到了全程经过,国舅爷不过轻轻摆手撞击在项博文肩甲,那种力道,正常情况下,最多不过是擦伤,可是项博文肩甲骨竟然活生生地断裂了。
“哈哈哈哈……
尝到老夫的厉害了吧!姜还是老的辣,你这不知名的小子立即跪地求饶!如果磕头磕的让我满意,也许等下我会心慈手软地放过你!
不过,我是不会放过阮玲珑你这个臭丫头的,她爹事事针对我,她同样也不是个好东西!”
国舅爷嘴角扬起奸诈的微笑,抬腿就往阮玲珑方向走去,面前这怪小子受了重伤,右胳膊废了,已经对自己不构成任何威胁。
“我让你脱下臂甲!你是耳朵聋了吗!”
国舅爷前方的路被再次拦住,他错愕地望着这个垂着一条胳膊的男人。
这人是疯子还是傻子,刚才那一拳的威力他还没让他吓破胆吗,竟然还敢拦他的路。
“臭小子,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既然你不怕死,老夫现在就卸了你另一条胳膊!”
国舅爷扬起拳头,臂甲在夜色的衬托下透出一股浓烈的煞气。
“就凭你?真是天大的笑话!”
项博文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突然,他伸出左手,果决地将已经扭曲变形的右胳膊用力掰正。他仿佛感受不到刺骨的疼痛,连眉头都不曾皱起。
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国舅爷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清晰地听到了项博文体内传来的骨裂声,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他抬腿就想要逃离这个疯子。
“你还敢跑!”
项博文面色阴沉似水,猛然抽出左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压制住国舅爷的身躯,让他无法动弹哪怕半分!
与此同时,他那只原本受伤的右手丝毫不受疼痛牵绊,紧紧地握住臂甲,然后猛地向下一扯!
“啊!啊啊啊啊……疼死老夫了,快停下,停下呀……”
国舅爷疼得如同砧板上的鱼般乱蹦。
这臂甲果真奇妙,无论项博文使多大的劲,臂甲就是紧紧地勒在国舅爷胳膊上,好像长在他胳膊上的皮肤一般无法分离。
“取不下来吗!这是什么缘由!”
阮玲珑也赶了过去,抱住国舅爷的胳膊筛糠般地抖动,国舅爷疼得直翻白眼,臂甲却仍旧牢牢地附在他胳膊上。
“疼死了,老夫半条命都要没了,你们停手呀,老夫求你们了!”
他一边鬼哭狼嚎般地抹泪,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阮玲珑和项博文。
此时阮玲珑和项博文貌似全部心思都在臂甲上,这臂甲上有许多繁复的古老文字,看起来应该是某种特殊的符文。
好机会!
他在心中嘲笑这两个年轻人还是阅历太少,给他留下了偷袭的好机会。
他偷摸地左手从腰间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将小盒扇形一边对准项博文和阮玲珑后背,狞笑着迅速按下小盒上的凸起机关。
“嗖嗖嗖”,百十根淬毒银针散射而出,这么近的距离,阮玲珑和项博文就算是再厉害的轻功也绝对躲不开。
“啊啊啊啊……
你们好卑鄙!”
国舅爷瞬间全身刺痛,他身上怕是中了几十根银针。
就在刚才,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按下了隐藏的机关。
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两个看似年轻的人竟然反应如此迅速!他们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便同时使出一记后肘击,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击的力量之大,直接将他打得趴在地。与此同时,那个小盒子以及从盒子中射出的银针也全部被他压在了自己的肚子下面。
“他以为我们不会注意他的小动作!啧啧啧,他真是太单纯了。”
“唉,就他这样的智商,怕是出了京城,活不过半天时间。”
两人继续扯着他的胳膊研究,国舅爷脑子昏昏沉沉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银针涂抹的毒药有麻醉作用,他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了。
“他身子好重,趴在这里我们取臂甲太不方便,不如我们只把这条胳膊留下?”
啊啊啊啊……
这是要剁手了吗!
这两个年轻人心眼怎么这么毒呀!
特别是阮玲珑,看起来娇娇怯怯的,可是本性和传说中的深闺小姐根本就是判若两人嘛!
“别,千万别剁手。我一定会坐的很直,也会迁就你们的动作,你们说抬多高就抬多高,你们喜欢什么姿势都可以!”
国舅爷声音瞬间提高八度,他能屈能伸,为了混到高位,抱臭脚舔鞋底的丑事都没少干,今天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嗯,现在的态度不错,保持哈。”
阮玲珑和他说话时,再次没有回头,不过这下国舅爷再不敢偷偷翻白眼了。
臂甲被项博文强行掰开了一条缝,就在项博文觉得有了一个好开端时,臂甲再次缩小,国舅爷顿时被勒得直抽抽。
“你说这个臂甲是不是就像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一般,自由变大变小,戴上了非要念一段咒语才能解开?”
阮玲珑盯着项博文掰臂甲的手,黑暗中,她似乎看到项博文手臂皮肤下,有一道道黑金色在流动。
“你好聪明!臂甲真的很像紧箍咒的材质。
我记得孙悟空是成佛后紧箍咒才自动脱落的,国舅爷这货肯定没孙悟空的能耐了,看来我们终究只能采用暴力方法,砍断这条胳膊了。”
项博文和阮玲珑纷纷叹了口气,显得万般无奈。
“不,不,千万不要!我听何弘说过,这是一套盔甲中的小部分。
传说只要集齐了全部盔甲,穿戴的人就会获得一门稀世武功,也能自由掌握和启动盔甲的全部战力。
除了武功外,还有一本关于心法的书,这本书上必然写明了如何穿脱盔甲的方法。”
“哦!原来还有这么离奇的说法,听起来好像骗小孩的鬼话呢!这老头是不是以为我们傻,随口胡诌,我们就信。”
“我不敢骗你们,真的不敢!你们看看我的胳膊,都这个样子了,我哪里来的胆子骗你们呀!”
“小小的皮肉伤,大呼小叫什么!
你应该感谢我们不杀之恩,你扪心自问,我们若是落到你手里,你会放过我们吗!哼!”
阮玲珑说的没错,国舅爷心狠手辣,若是今天被他占了上风,阮玲珑和项博文不死也要赔上半条命。
阮玲珑掏出一颗药丸,捏住国舅爷两腮,逼迫国舅爷咽下去。
“这颗药可是珍藏版,专门为大恶人的定制的!
如果没有及时吃到解药,你就会享受到肠穿肚烂,满嘴吐虫的美妙滋味。”
“你好毒!”
国舅爷用左手拼命抠喉咙,想要将药丸吐出来。
“哇,你这种人好意思说我毒,你忘记喂六皇子毒药时,自己那副很享受很快乐的嘴脸了!
呸!
你要是把药吐出来了,你一定会享受到把自己呕吐物一滴不剩吃下去的滋味!”
国舅爷放弃了挣扎,他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这招了。
“你明早就去把何弘给我约出来,午时以前,见不到他,你知道会怎样。
哦,对了,如果真找不到他,毒发身亡前,记得提前告知你的小妾们给你买副好棺材!”
阮玲珑冲着项博文招招手:“马上就要天亮了,你得好好收拾收拾,明天去见皇上。”
项博文乖巧地连连点头,听夫人的话就对了,至于为什么自己被通缉了,还主动上门这类的疑问,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