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屋外的魏淑丹和李兰钧对视一眼,悄悄躲进土房左侧的几棵枣树后边。
这里背靠土房的墙壁,面前有几个较为茂盛的枣树做掩护,倒是个难得的藏身之处。
当然,白日里头,凑近土房看,也是能察觉出一些异样的。
可这样也够用了。
魏淑丹和李兰钧动作一致,藏好身形后,立即靠上墙壁,静心去听这里边的动静。
如此一来,屋里头的声音便轻易地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你当初若是狠下心来,这伍州城就重回我吴家手中,又岂有杨家的半分田地?”
一个粗糙却又带着几分尖利的男声更为清晰地从房间传来。
“你以为我耗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这个声音转瞬间又缓和下来,这下倒能听出这人的年纪尚小。
只是任谁听了他前头的话,都会觉得这一刻的缓和,更像是疾风暴雨前的压抑,透着难以描摹的阴沉和深渊冰雪般的寒冷。
“先生说了,他只要城防图。你把城防的细节默下来,他们便可助我一臂之力,夺回伍州城。”
年轻男人的声音在空气中颤抖,仿佛预见了自己大权在握的场面,欣喜又癫狂。
“此后我们与敌寇相安无事,任他历城死磕……”
“你住口!咳咳咳咳!咳——咳——”
屋子里沉默许久,此刻又出现一个老人的声音。
和年轻男人不同,老人的态度即使未见着面,也能听出他气得不轻。
声音中带着沉痛和悲哀,又满含难以置信的怒火。
“历城与我伍州乃是手足兄弟之城,岂可受贼首蛊惑,放任敌寇分化两城,逐个击破?吴剔庸,你实在荒唐!”
“少提这个名字!”
男人急促地驳斥回去,仿佛被无形的怒火点燃,言语尖锐而刺耳。
“什么狗屁名字,老子改名了,叫吴显荣!你这老东西……”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攀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极为明显的怨毒。
“老头子,叫你默城防图已是对你的恩赐,别给脸不要脸!”
话语间,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快快闭嘴,你这孽障!孽障!我吴家几代忠良,怎会出了你这样辱没门楣的败家子!”
男人的声音刚停,老人的叱骂便顷刻而至,像极了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半口痰卡在咽喉里的样子。
可即便如此,老人还是继续骂着:
“你这个拖累满门的败家子,竟与敌寇勾结至此!吴家上下几十口人,都要……竟都要断送在你手里,苍天啊!家门不幸啊!”
骂着骂着,哭声已现,懊悔充斥于话语间。
“哼,败家子,辱没门楣。”年轻男人不屑地讥讽道,“什么门楣?你还有什么门楣?懦夫的门楣!”
“住口!”
又是一声叱喝,屋内突然有一重物坠地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碗筷摔打的响动。
“住口?呵,吴厉,你现在急什么?”
年轻男人不为所动,继续讥笑着:
“有这力气骂我,不如留着,把伍州全部城防细节默下来。这可是我吴家扭转乾坤的关键!”
“孽障!孽障!”
老人像是被气糊涂了,反复骂着相同的话,一时间竟没有了其他反应。
“也就只有我这孽障才能给你送口吃的。”年轻男人冷笑,“这下好了,你想吃,也没得吃了,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