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态度,让李兰钧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无奈之余,也萌生出一丝怒气。
他注意到她的手臂发颤,力道渐渐减弱,不由得移开目光,扫视过去。
但打眼一看,就发现了她右肩伤口处的衣料又有些异样的光泽。
他顾不得什么,立刻伸手去探。
随即,手下的湿润就给了他答案。
“你的伤口又出血了。”李兰钧手劲一松,缓缓放下她的手臂,开口道,“先让我看看可好?”
魏淑丹并不言语,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仍是面朝另一侧。
见状,李兰钧心有不忍,说话却急了起来:
“我对你绝无不轨之心,你大可不必有此顾虑。治伤要紧,还请小将军允我帮忙。”
可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眼前女子仍是不为所动。
见她这样,他面色紧绷,咬牙沉默片刻,还是捉住她的手臂,迅速搭脉看诊。
“嘶!”
但在手臂被抬起的那刻,像被拉扯到伤口一般,魏淑丹面容紧皱,短促地呼痛。
此刻她终于转过头来,眼神清明地瞪着李兰钧,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此刻局势倒转,李兰钧反而冷漠不语,只专心诊脉。
不多时,他放下她的右手,转而搭上左手诊脉,待明了情况,才收手坐回原地。
“怎么?”见他终于放过,魏淑丹撩起眼皮,戏谑道,“我可有诓你?”
闻言,李兰钧双眉微蹙,心中的沉重霎时被冲淡了好些,不禁开口冷硬地讽道:
“你是未诓我,可一介帅材若为赌气而耽误治疗时机,以致丢失性命,实在可惜。”
这话一出,魏淑丹的眼神一顿,奇怪地打量了他几眼,哑然失笑。
这下,犹在气恼中的李兰钧不禁愣住了,不满地盯着眼前人,口不择言道:
“你笑什么?不为赌气,难不成你还为名声?”
哪知魏淑丹听了他这话,笑意更深,直到牵扯到腹部伤口,才咳嗽两声,缓了下来,轻嘲道:
“嗤,医者救人,你道我还会认为这是逾钜?”
李兰钧被她又笑又咳的神情弄得汗毛直竖,听她反问,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小将军大气!可小将军难道就不怕未来夫婿等人的闲言碎语?”
可话一出口,他惊觉不妥,匆忙又抿住嘴。
魏淑丹嘴角噙着一抹笑,看他面露懊恼,像是泄了气般闭口不言。
她看得有趣,扑哧一笑,这才开了口:
“怕什么?我未来夫婿?他又算得了什么?”
“他……”李兰钧抬眼看她,像是被她“惊世骇俗”的话语所惊。
“李先生,我是个武将,出入战场,身负伤病,在所难免。”
魏淑丹将他的反应收入眼中,笑意退却,正色道。
“若我重伤倒地,幸得人救,旁人都为我的生还而欢喜之时,我的夫婿却为了所谓的贞洁厌弃我……”
说到这,她的眼中露出坚定的神采,冷声开口:
“那他,就不配和我站到一处,共渡一生。”
话音刚落,李兰钧不自觉地张了张口,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所以,李先生不必介怀,我也并非因为名声才……”
“那便是赌气。”
李兰钧少见地打断了她的话,直接给了定论。
魏淑丹一噎,睇了个白眼给他。
幼不幼稚?在这上头纠结不休?
她侧下头,微抬起身子,端详着右肩下的伤口,又伸手摸了摸。
随后,她淡淡笑道:“这些出血不必在意,应该是刚才不小心动到了,没必要拆开再看了。”
说着,她以左手撑地,挣扎着想要起身。
“瞧着半夜已过,该到我轮守了。”
听着她这自说自话,李兰钧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怎么这般不知好歹呢?
他伸手按住眼前人,瓮声瓮气道:
“歇着吧,使病人守夜,你也太小瞧我了。”
说罢,他坚持让魏淑丹躺好,接着抓过旁边的环首刀,快步走到洞口。
魏淑丹半支起头,看着他走到原先的位置,抱刀坐到洞口前,动作大开大合的……就像背影都在向她表达不满。
她看得好笑,嘴角勾起,终于躺了回去。
这可不怪她。
谁叫他……不肯说实话呢?
眸中划过一丝阴霾,魏淑丹望着洞顶凹凸不平的山壁,终是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