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霖摸了摸嘴巴，又被骂了。
认命地扶着时大总裁去洗手间，他就在外面等着。
昨天这里冷冷清清，今天倒是格外热闹，送走一群人，又扶着他回到病房，程霖大喇喇一把拉过椅子来坐下。
他还在咀嚼着刚才那一幕，吃瓜不嫌事大。
“老时我是认真的，你今天给我说句实话，你打算怎么办？
这也忒小了点吧，你怎么下得去手？”
迟聿衡拍了拍扑通扑通的小心脏，一想到尹凝然那张又稚气又妩媚的脸，还好还好，这家伙还没太出格，没弄个未满十八周岁未成年的。
不过那女孩儿看着确实显小，说是十八也有人信。
“什么怎么办，”时知宴淡漠道，“捕风捉影没有的事你别乱说。”
“what？”
程霖差点惊得从椅子上掉下来，去国外溜达了一圈，也学了几个单词回来，现在张口闭口就能蹦出几个英文词来，还挺洋气。
虽然和他这种每天看英文商业报的华尔街精英学霸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把人都弄到身边来了，这还没有的事儿？
“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有的事？”
时知宴换了个姿势躺着，背过身去，“我和她提过，她不同意。”
“靠稀奇啊！还有你时大总裁搞不定的事？”
程霖一听更来劲儿了，上了兴致头，他就爱看这男人吃瘪的模样，可真不多见，“你今天必须得给我好好说道说道。”
“方清婉呢，不和她订婚了？”
“订婚照常，”男人平静地吐出几个字。
只是先订婚而已，不是结婚。
程霖不淡定了，噌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家伙是想脚踏两只船，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说的不好听一点，这不就是让人家给他当三嘛！
就这还好意思提？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他要是个女的，直接当街上去抽他两个大嘴巴子。
怪不得人小姑娘不答应他，这不典型的渣男嘛，就不该答应他。
该说他是过于自信，以至于自负了呢，还是说他太渣，不喜欢一个都不喜欢，一喜欢一下就是两个？
“方清婉怀孕了，”时知宴沉声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
“所以你答应和方家的婚事，”程霖前后连起来想明白了，“就是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
“嗯，”男人顿了顿，脸上露出少有的几分挣扎，“这些天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其实这些天他也很纠结，国外的项目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他本可以不亲自去的。
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从原来的境况中逃离出来，让大脑放空几天，然后好好做出抉择。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渣男，毕竟他和方清婉的婚事在先，他从没想过自己到了这个岁数，还能再梅开二度。
可是自从遇到了尹凝然，所有的事情一夜之间都因她而改变。
这些天在国外，除了业务，他满脑子想的最多的，不是方清婉，唯一个电话还是母亲催着他打的，相反，他心心念念牵挂着的全是尹凝然。
他说不出她到底哪里与别人不同，独特在什么地方，但是她总能轻易地牵动着他的心绪。
让他生气，让他愤怒，偶尔也会让他高兴。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就是心动的感觉。
可是方清婉毕竟怀了他的孩子，因此他不会碰尹凝然，却也不会放她走。
再等等吧，也许是新鲜感在作祟，等再过些日子，他对她厌倦了，到那时，他自然而然就会放她离开。
不知是在劝自己，还是在骗自己。
“所以时大总裁，”程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考虑出来结果了吗？”
房间另一边时知宴少有地沉默。
程霖见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还没考虑好。
方清婉现在怀了他的孩子，他肯定是要对她负责的，就算不喜欢她，也会娶她，因为他是一个责任感很重的人。
可是尹凝然他也不想放手，那女孩确实很容易招人喜欢，不仅仅是长相，还有性格各个方面。
可是尹凝然也有自己的坚持，坚决不给他当情人，所以他现在就陷入了两难抉择的境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程医生啧啧叹了两声，“那你打算怎么办？方清婉你可以选择和她结婚，爱不爱的至少可以给她一个家。
那尹凝然呢，她还那么年轻，大学都没毕业，就这么强行拴着人家，把她留在身边？”
程霖不傻，那女孩看时知宴的眼神，除了愧疚，还带着丝丝胆怯。
想想也不难知道，就凭他这一身通天的本事，随便动动小拇指，都能轻易把人留在身边。
时知宴闭了闭眼，他何尝不曾想过放手，可是每一次放手之后又舍不得，每当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心中就会没由来地涌上一阵怒火，莫名的怒火。
就算那女人老是一次次忤逆他，就算他知道她不是第一次，可是他还是没法做到坦然放弃。
如果不是他缠着她，她现在大概率早就有男朋友了，不是那个相亲对象就是迟聿衡，说不定早就谈婚论嫁了。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周遭很安静，谁能想到，一贯不入爱河的智者，居然同时深陷两个女人的泥沼，每每想起这事头就止不住地疼。
体力不支，再加上三天内偏头痛发作了两次，时知宴闭上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为今之计，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先这么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程霖一眼看出了他的不适，他之前每次头痛发作的时候都是像这样，“头痛的毛病不是早就治好了吗，怎么又犯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注意休息，不要轻易大动肝火，你就是不听，”程医生恨铁不成钢地叹一口气，“干嘛非得把自己的身子搭进去？”
程霖其实也挺心疼他的，他现在肩头担着一个天平，一边是责任，另一边是喜欢，哪一边也不能失去平衡，不头疼才怪。
“先前给你配的药还有吗？”
“好像还剩几颗，”程霖一听很高兴，他终于把他的话听进去一回，这次没当耳旁风，下一秒又听他说，“想不起来放哪里了。”
程霖气得真想当场给他一脚，这人真是不要命了，不把自己的身子骨当回事，可是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一旦说出来他就完蛋了，毕竟实验室和医院还需要他的投资。
因此只能苦逼地长叹一声，“行了，你有钱你任性，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该嘱咐的我也都嘱咐了，你先歇着吧，我再给你配药去。”
身后的人没搭理他，似乎是让他去留随意。
程霖没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他，“您老就不能好好听点话？让我一天天也好跟着少操点心，这次给你配的药可放好了，千万放好了！”
病床上的男人白了他一眼，“知道了，啰嗦。”
“行了，你也别多想了，想多了也没啥用，又头疼了！兄弟我也帮不了你了！”
程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别的事都好说，偏生感情这种事不是谈生意，也不是做手术，他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上。
解铃还须系铃人，没想到这块万年寒冰人生前三十多年都没遇到合眼缘的桃花，现在突然间就遇到了，遇到就遇到吧，本来挺好一事，一遇就是俩，这就不太妙了。
你说神奇不神奇？这事搁谁摊上，也够纠结一阵子的了。
“行了，这次真不说了，我要进我的实验室埋头奋战去了，”程霖迈着大步朝门口走去，“晚上配好药给你送过来。”
末了，时知宴好歹总算配合了一次，淡淡回了个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