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男人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
黑暗中她看不真切他的神情,只能听出他嗓音冷淡,带着近乎逼问的语气,“第一次给谁了?”
身下的人没吭声。
良久,空气中传来轻微的啜泣声。
一摸她的脸上全是泪,冰凉冰凉的。
时知宴闭了闭眼,咬牙切齿道,“好,你很好。”
跟了他,就这么不情不愿?
又是啪地一声,男人伸手按了开关,四周顷刻间亮如白昼,映照出床上女孩一张梨花带雨般绝美的侧脸。
面色苍白,泪痕斑驳。
白炽灯亮起的那一瞬间,尹凝然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自己的双眼,饶是这样还是慢了一步,头顶明晃晃的光线直直照射下来,刺得她眼睛生疼。
女孩赶紧拽过一旁的被子来遮住自己光洁的身体,羞愧难堪到极点,无地自容。
时知宴翻身下了床,背对着床上的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胸口剧烈起伏着,声音里尽是冷漠,“滚!”
“带上你的东西,立刻从这里滚出去!”
“有多远滚多远,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对不起,对不起……”
身后的女孩死死咬着唇,抽抽搭搭地和他道歉,女孩边哭边低头寻找着自己的衣服,双手哆嗦着把裙子套上。
泣不成声。
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令她窒息的房间。
临走的时候不忘给他留下一句,“时先生,那二十万块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时知宴听懂了。
闭了闭眼,冷淡出声,“不需要。”
男人的胸膛仍在剧烈起伏着,一口浊气上不来下不去在他胸腔里堵得慌。
楼下哐当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响起,知是她离开了,时知宴一气之下愤怒地把几台上所有摆放的东西一把尽数扫落在地。
一对花瓶重重摔在地板上,应声而碎。
陶瓷碎片四溅,遍布各处,桌子上,地上,落得到处都是,还有几片瓷片不深不浅地直直扎入他手臂上青筋暴起的血肉之中。
鲜血直流。
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他无法接受她不是第一次的事实。
骄傲如他,别人已经用过的东西,他时知宴怎么可能还会再用。
他不甘心。
哪怕再美,也不行。
尹凝然一路跑一路低头抹眼泪,手里紧紧捏着自己来时的包,光着脚,鞋子也没顾得上穿。
蓝月湾这边地上铺的都是石子甬道,为了造景美观用的,坑坑洼洼,硌得她双脚生疼。
“嘶——”
跑到半路右脚不知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一股钻心的疼痛顿时从脚底蔓延开来,疼得她龇牙咧嘴。
尹凝然只好扶着一棵大树慢慢蹲下去,借着路灯微弱的光,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右脚。
出血了。
鲜血混着地上的泥灰,脚丫脏兮兮的。
好像是被玻璃之类的尖锐物体扎了一下。
脚太痛走不了路,她只好坐在花池边歇了歇,打开手机手电筒仔细确认里面没有玻璃渣,然后低头牙齿用力咬自己的裙子,好不容易才撕下来一块布条。
简单给脚底包扎了一下,站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外走。
凌晨,蓝月湾这边路上的车辆很少,别墅里的有钱人都睡了。
她呼叫了七次终于打到一辆网约车,司机师傅头发花白,人挺好,看着女孩蓬头垢面,一双眼睛红红的,肿得跟核桃一样,身上的裙子破破烂烂,有被人撕扯过的痕迹,上面血迹斑斑。
女孩深夜独自一人在高档小区楼下徘徊,赤脚,连鞋都没穿,怀疑她出什么事了。
关切地问她,“小姑娘你没事吧,是不是被人给欺负了,
孩子别害怕,现在是法治社会,要不要报警?”
尹凝然摇摇头,“不用。”
吸了吸鼻子,“我没事,师傅麻烦您送我去济仁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