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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他明知故犯 > 第189章 他会失去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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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小姐又懵了一秒,连原本带着职业化微笑的脸庞都有些凝滞。

紧接着,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按停了电梯。

笑着说:“当然可以,明小姐,您随我来,我带您过去。”

“麻烦你。”明漪点头道谢。

两人出了电梯。

护士小姐的专业素养极高,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没关系,您好好休息一晚,吃点东西,待会我让人送到您房间里去。”她的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

明漪跟着她来到了房间里。

里面的装潢和谢清意那间房差不多,只少了那些医疗器材。

刚刚路过走廊的时候,那些医生护士小心翼翼推着的药——氟哌啶醇注射液

一种用于镇定的药物。

她怎么就因为谢清意几句话退缩了呢?

她不信他一点都不在乎她了。

她差点忘了,在寺门外晕倒的时候,谢清意急不可支地奔来,这些都是作不了假的。

还有房间扶手上的那些痕迹和他的腿……

他肯定很痛苦。

她不能就这么离开。

过了几分钟,有人来送餐。

依旧是依照她的喜好和口味置办的。

她与这些人素不相识。

如果不是谢清意吩咐过。

怎么会做得这么细致?

这些细节让明漪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她其实没有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打开了房门往外走。

这个房间和谢清意在同一层楼。

不过离得有些远。

走廊此刻里一个人也没有,寂静得如同沉睡的巨兽。

她想过去找谢清意,没踏出几步,远处属于谢清意的那个房间门猛地从里面被甩开。

一个个花瓶如炮弹般从里面飞了出来,狠狠地砸到对面的墙上,“哗啦”一声巨响,花瓶瞬间化作无数尖锐的碎片,四处迸射。

“都出去!”

她听见男人那声嘶力竭的怒吼声从屋里传了出来,仿佛受伤的野兽在咆哮。

明漪毫不犹豫地快步跑过去。

门里面又接二连三地扔出一堆小型的电子监测仪。

差点砸到她身上。

医生和护士都站在门口,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有所动作。

谢清意在屋里。

手扶着墙边的扶手,艰难地想要站起来,却又无力地脱力坐回到轮椅上。

因动作幅度过大且带着十足的愤怒,轮椅不小心从后翻倒在地,连带着他也重重摔在那里。

他强撑着想要起来,脸色涨得紫红,却还是没有成功。

医生想要上前搀扶,却被他随手抓起一个注射器狠狠扔了过去。

“六哥!”明漪看到,眼眶欲裂,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整个人如同狂风中的树叶。

谢清意狼狈地趴在地上。

抬头看见明漪,双眼布满猩红的血丝,身体紧绷得像是要把全身的骨头都碾碎。

“你怎么还没走?出去。不准进来。”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磨砂纸,说不清是愤怒还是绝望。

只知道这副不堪的模样出现在明漪面前。

他宁愿死。

随行的医生护士听到他的指令。

立马上前想要拦住明漪。

但她速度快极快,瞬间就冲到了谢清意面前。

路上还不小心绊到被他扫倒的一些瓶瓶罐罐,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谢清意在如此混乱的事态和场面下,却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接了她一下。

一个男医生过来拉明漪。

想要强硬地把她带出去。

明漪转身捡起一个针头,毫不犹豫地扎在男人的手背上,男人吃痛,只得后退。

随后她迅速扒开地上的轮椅,双手紧紧架住谢清意,把他的上半身从地上吃力地托了起来。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她焦急地问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带着哭腔。

谢清意推了两下,发现根本推不开。

明漪强忍着没哭出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谢清意面前,眼泪就变得如此廉价。

她紧紧抱着人不撒手。

“把她拉开,你们站着干什么?”谢清意似乎真的气恼了,他的吼声在房间里回荡。

除了被扎的那个医生,其他人犹豫着准备一起上前。

明漪突然捡起地上散落的输液瓶,疯狂地朝他们砸去。

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爆开的时候冒出一股刺鼻的白烟,整个房间瞬间被烟雾笼罩。

屋子里一片狼藉,地上满是破碎的物品和四处流淌的药液。

本来只有一个疯子,现在又多了一个。

要不是谢家给的钱实在太多,谁愿意在这伺候。

明漪强硬的态度让众人犹豫着不敢再上前。

她不管他们,用尽全身力气托着谢清逸的腰臂,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腿弯,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有些吃力,但还好。

毕竟这么多年不是白练的。

再加上谢清意这一年来卧床坐轮椅,现在瘦得让人心疼,估计连一百六都没有。

她把人抱起来的那一刻已经不用进行物理攻击了。

因为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不知所措。

包括谢清意自己,他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原本的愤怒和绝望此刻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冲散了一大半。

其实明漪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么多。

她只是看到满地的碎玻璃和乱七八糟的药,出于担心,下意识地就把人挪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坐着。

事情转折得太过突然。

除了明漪,其他人仿佛都掉线了。

谢清意呼吸急促,整个人都十分混乱,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身子落到沙发上时,心却依旧悬在半空。

他还在消化刚刚的事情。

“出去。”他说,声音低沉而无力。

没人动弹

明漪装作没听见,蹲在他旁边,急切地想要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看起来无比的专注。

谢清意扶额撑住脑袋。

任由她动作。

大概几秒钟之后,他突然抬头,对着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医护又说了一遍:“——出——去!”

他们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收拾东西,匆匆往外走。

出门后还小心翼翼地把门带关上。

这位六爷性情喜怒无常。

再加上心理疾病的影响,确实让人难以招架。

但谢家六位数的年薪也不是好拿的。

先前送明漪出门的护士小姐,还有其他医护们全都等在门外。

陈南他们也在。

每天总有一个时刻,谢清意会完全失控。

这时候要么打镇定剂。

否则他会自残。

要么等他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发泄殆尽。

整个医疗团队住进来不到半个月,医疗器械却已经换了好几批。

每到这个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会在门外,准备随时进行干预。

门打开的时候,护士小姐瞥到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少爷和刚才的那位女客人。

在这里工作是不能有太多的好奇心的。

但除非不是人,不然谁能忍住不吃这口大瓜?

她也会暗暗猜测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这位谢家的少爷看来是受了情伤,但似乎还深爱着这位小姐。

门关上的最后一刻。

她瞥见小姐蹲在地上,心疼地握着少爷的手。

而病人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

看来,今晚他们能提前睡个安稳觉了。

…………

人都走后,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开来。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当然还有一丝诡异的气氛在悄然涌动。

明漪看着屋里混乱不堪的场面,眉头紧蹙。

想要把他挪到床上让人进来打扫。

于是她又伸手去抱他。

“你干什么!”谢清意抵触着她的动作。

“这里太乱了,我带你出去。”

“你为什么还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我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谢清意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明漪没有说话,他不让抱,她就去扶轮椅。

“你不想走,是准备让人撵你出去吗?”他还在说狠话。

她就把轮椅推过来。

见谢清意还要说什么,她打断他:“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谢清意。”

她的眼神中带着倔强。

言外之意是,你说的这些话在我听来很啰嗦。

于是气氛又陷入了沉默中。

除了她,很少有人能气到谢清意。

明漪不管他愿不愿意,把人抱到轮椅上,又绕到背后,推着他往外走。

几番抱来抱去,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顾不得擦拭。

谢清意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

咔嗒——

门再一次从里面被打开。

门外还齐刷刷的站着一排人,然后齐刷刷的看向他们。

他们全都没有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谢清意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像是在假寐小憩。眉头微微皱着,呼吸略显急促。

“麻烦收拾一下房间。”明漪看了一圈,说道。

随后又推着谢清意来到先前那个熟悉过的护士面前。

“请问这里有备用的房间吗?”

护士小姐看看谢清意,又看看自己的直系领导,随后又看了陈南。

她有些接不上话,脸上满是为难和犹豫。

半晌,见谢清意没有出声,而明漪还在等她回答。

“有,在这边,我……带您过去。”

明漪点头微笑,推着人跟上她的脚步。

陈南突然窜上来拦住他,脸上满是担忧。

“等等,六爷……”他的声音急切,双手不自觉地伸向前。

谢清意依旧闭着眼睛。

明漪不悦,也没了素质:“滚过去。”

她声音不大,只是与先前的态度截然不。

陈南紧握拳头,关节泛白。

谢清意皱眉,抬手让人下去。

明漪对陈南意见很大。

他确实对谢清意很好。

但是他把谢清桓带到南洲。

那时候,她腹背受敌。

谢清桓他们如果要强硬的带走谢清意,她就算拼了命也是护不住的。

让他和谢清桓回来,是权衡利弊下对所有人都好的选择。

她借此摆了谢家一道。

谢清桓也摆了南洲一道。

不过她不后悔。

也不想承担因此失去爱人的这个后果。

她也不是个大度的人,所以直接讨厌上了谢清桓和陈南。

这说起来真的是有些无耻。

谢清意完全了解她的心思,但此刻没了心力,也无可奈何。

……

备用的房间和原来那间一模一样。

明漪推着人过来,医生都跟在后面,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不知道后面还有些什么事情要做。

已经收敛好了情绪,绕到他面前,想问一问。

谢清意支起一只手撑住头。

呼吸绵长,安静的像个假人。

他们曾经相濡以沫,亲密无间。

明漪一看就知道他已经睡着了。

不过几步路的距离。

他居然睡着了。

明漪猜想肯定是药物治疗的副作用。

她恍若窒息一般,胸口堵塞的厉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依旧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抱起来,动作小心的放回到床上。

明漪就着动作半倚靠在他身边。

房间里的人默默的退了出去。

她听见关门的声音后,牵起他的手,仔细查看他手心的伤口。

从床头柜找出棉签和药给他涂上。

折腾了这么久,已经是半夜了。

谢清意似乎是陷入了沉睡。

明漪用热毛巾帮他擦了擦脸。

他沉静到呼吸都有些薄弱,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明漪把他的裤腿卷到膝盖。

那些斑驳可怖的伤口露了出来。

她连忙捂住嘴,憋了那么久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细碎的呜咽透出指缝。

他的一双小腿瘦的骨不沾肉,已经完全不见肌肉的痕迹。

按理说短短一年左右卧床,他的腿不至于此。

膝盖上遍布的刀伤和缝合的痕迹解释了答案。

她一一抚摸过,一共六条。

也就是说他至少开过六次刀。

六次手术,看起来没有半点成效。

明漪没有学过医,但她家里有人精通。

凭着耳濡目染的一知半解,她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站起来的希望很渺茫。

后期如果恢复不好,截肢只是迟早的事。

他会失去他的双腿。

谢清意这么不可一世的人,变成这样,恐怕比让他死了都煎熬。

这些伤疤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只会觉得尚可,在爱人身上就像剜心的刀子。

浴室里。

明漪坐在地上,脑子里像坠了一块铅。

事情比她想得坎坷多了。

她自以为是的觉得爱理所应当。

谢清意一两句话,就让她破防挫败。

她其实是个懦夫。

浴室的地板凉意透心,似乎顺着血脉将整具身躯都包裹住一样。

她坐的有些麻木。

好不容易找到他,她不会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