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庄严肃穆,又不失静谧雅致。
虞皇墨衍高坐御案前,正俯首批阅着奏疏。
墨重楼向九婴点了点头,示意她走近前些,自己则乖乖的跪下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安!”
墨衍看了一眼静立在他身侧、还覆着面纱的九婴。
见她并未出声也未行礼,当即就有些不悦。
墨重楼看出他不喜的神情后,立马解释着说道。
“父皇,九姑娘她乃是修行人士,是得道的世外高人!”
闻言,墨衍不禁觉得有些诧异,忍不住又向九婴投去了一抹探究的眼神。
眼前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看她一身淡漠疏离的气质,确实不像身处尘世中的普通人。
想不到,小小年纪竟然已是一个得道的修行高人!他不由得心下一阵赞赏。
这时他也不再计较九婴是否行礼,于是摆了摆手,对墨重楼说道。
“无妨!你起来吧!”
见他没有怪罪,墨重楼这才松了一口气。
九婴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正当她在酝酿词汇时,又听得墨衍那中气十足的浑厚嗓音从高处传来。
“姑娘是南傲国人?”
“算是吧!”
“那......”
“我想同陛下你单独谈谈!”
墨衍正想问她与墨重楼的事情,不料她却提出与自己单独谈话。
她总是这样的令人出其不意,让父子俩一时愣了愣。
墨衍也好奇她要与自己说什么,于是点头应道。
“跟朕来吧!”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内殿,墨重楼则一脸古怪的等在殿中。
来到内殿,墨衍静立于殿中,正当他想开口询问九婴和墨重楼的事情时,不料九婴却率先开口说道。
“陛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但我此次来东虞的目的,乃是为了麒麟血!”
九婴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这也把墨衍着实惊了一把。
麒麟血不是凡物,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轻易出手。
看九婴那势在必得的气势,墨衍试探着说道。
“既然姑娘乃是修行之人,自然也清楚这麒麟血并非凡物!”
“它封存在我东虞皇宫上千年,乃是一代又一代墨氏族人的心血......”
“我儿幽冥涧一行全仰仗姑娘,只要姑娘开口,除了麒麟血,我东虞皇室自当倾馕相报!”
听闻此言后,九婴便知道想要拿到麒麟血并非易事,不由得笑着说道。
“麒麟血乃是人间至宝,固然珍贵。”
“但就算把它放在你东虞皇宫,也并不能让你东虞国延绵国祚!”
“姑娘此言何意?!”
九婴云淡风轻的说出此惊人之语,不禁让墨衍心下一震,面色也很是难看。
见他似乎有些不悦,她才娓娓向他道来。
“东虞国历经千年兴衰,墨氏家族到你这一代可谓是富庶有余,你为政也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但,恕我直言……”
“古有乾坤持平、阴阳交合,仙妖有百年之劫,神魔亦有千年之难。”
“何况这已延绵了千年的东虞国,如今它已是盛极必衰矣!”
毫不避讳的点破东虞国运,而且还不怕天道谴责,这三界六道怕也只有九尊才能干得出来了!
她此言一出,墨衍当即就瘫坐在了椅子上,震惊的看着九婴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不可能!”
“我东虞正当强盛之时,毫无衰败之迹象!怎么会……”
“若非麒麟血在你这里,我必不会向你道破天机,这可是折损道行的事情!”
看出墨衍的疑虑,九婴一本正经的继续向他说道。
“我猜,你是想把皇储之位给墨重楼的吧?”
“墨重楼有治国之才,且倍受百姓推崇,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只是可惜啊,他路遇贵人,如今的气运已改,已与东虞国之气运背道而驰了!”
其实九婴说的分毫不差,如果墨重楼没有遇到她,他还会是将来的东虞国国君,只不过是因她而受了影响而已!
见九婴说的煞有其事,墨衍此时也半信半疑,急忙问道。
“那姑娘,不,仙长!”
“请问仙长,我东虞国之气运,还、还有多久?”
“最多二世之后!”
九婴斩钉截铁,墨衍听后心下一沉,忙又追问道。
“那仙长可有破解之法?”
“东虞国之气运,与墨重楼息息相关,但如今他的气运已改……”
“除非,能找到他的命定之人,不然,不可破也!”
见九婴一脸凝重,墨衍也紧张起来,不禁追问道。
“那仙长可知,他的命定之人,究竟在何处?”
“我今日已道破太多天机,不可再说也!”
“能不能遇到,就要看你们,如何选择了?”
九婴没有向他道破墨重楼的命定之人,这让墨衍始终悬着一颗心。
他若有所思了片刻,似乎是曲解了九婴的言外之意。
只见他立马走进卧室,在一旁的密室里取出了一个黑沉木匣子。
然后捧着匣子恭敬的送到九婴面前,郑重的说道。
“仙长,确如你所说,这麒麟血与我东虞国祚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墨衍肯请仙长,为我儿多多指点迷津!”
看到这公然的行贿,九婴弯唇一笑,点头应道。
“好说!好说!”
九婴接过沉木黑匣,离开之时对他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说的此‘选择’,非彼‘选择’也!”
闻言,墨衍看着九婴的背影深深的陷入了沉思。
这时,御书房的大门终于打开,不过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无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就连墨重楼也不知道。
回去的路上,墨重楼看着她手里那个黑色的沉木盒子,忍不住问道。
“九姑娘,你到底与我父皇说了些什么?”
“为何他如此痛快就打消了赐婚的念头,还把麒麟血给了你?”
“你不也说了,救命之恩嘛?”
墨重楼才不信什么救命之恩的鬼话,只听他倍感无奈的说道。
“我之前同他说这句话时,你知道他是怎么回我的吗?”
“他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九婴听后心里依然异常平静,只是淡然的回他道。
“我命定里并无姻缘!”
“呵呵,是吗?”
墨重楼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只是沉默无言的,用他那深邃的眼眸探究的看向她,九婴只好岔开话题说道。
“你父皇,他对你很好!”
墨重楼听后只是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两人也没有再开口,车里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一会儿,马车就驶到了逍遥居门前。
下车时,九婴本想避开墨重楼的搀扶,无奈他的手就那样伸在半空中。
见状,她也不好再拂了他的意,只好搭着他的手腕下了车。
而这一幕,恰好被藏在远处墙角后的某些人看到。
那躲在墙角后的女子,整个身子都隐藏在黑色的斗篷下。
看不清她的面容,唯独只露出了她那双怨毒而满载恨意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