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的人们来来往往,交谈着,打闹着,欢声笑语清晰地传到耳边。
真热闹啊。只可惜,少了一个她。
云汐知惆怅地摇摇脑袋,唉声叹气,那一向狡黠明亮的眸子,此刻已然失去神采。
在乡下摘西瓜的情形仍历历在目,恍如发生在昨日。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今天,怎么就,开学了?
新的未解之谜:消失的假期时间去哪儿了。
无聊,找点事儿做吧。
云汐知起立,“现在,老师检查科目的课代表收一下作业,其他科目组长检查。”
听取哀嚎声一片。
哈,心里爽了。
—
要说开学除了收作业还有什么大事,便是调座位了。本以为要来次大调整,同学们八百个心眼子齐上阵。
同桌互演,表面上一把鼻涕一把泪,背地里却在悄悄物色新的同桌对象。
也有想着不再是同桌,直接放狠话的。
云汐知抬眼看了下从老刘办公室拿来的座位表,随口应付前来打探的同学:“不好意思,您的同桌还有他呢。”
见他肉眼可见的慌乱,云汐知话锋一转:“不过,你还多了个新同桌。”
刘舟新排的座位除了少数变动外,大多是按组来,两边调中间,中间调两边。
总共八组,中间四组连在一起。所以第四、五组拥有两个同桌。
正巧,她是第四组。
原本和她相隔遥远的程眠现在到了第五组,在她的斜上方。她们不约而同击了个掌。
这个学也不是不可以上。
嘻嘻,这个距离,很方便传纸条交流学习。
第三组的唐盈嘿嘿一笑:“这会儿,我将掌握你的出入大权。”以前她坐靠窗户的位置,云汐知可没少锁着不让她出去。
云汐知:“你也将时刻接受过道老师们目光的洗礼。”
唐盈呲着的大牙收回去了。
—
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给点颜色开染坊。
说的就是云汐知。
不堪其扰的唐盈终于爆炸,发出口头警告:“云汐知,别老烦我!滚开点!”
课间休息时,云汐知本来和程眠开心地聊着天,突然程眠被语文老师叫出去了。
无聊的她转向唐盈,可惜唐盈一直埋头写着什么,只应了一声,和兴高采烈的她一比,显得格外冷漠。
云汐知自觉没趣,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蓦然得到唐盈的回应,振作起来:“唐盈,你要温柔点,我不喜欢太凶的。”
唐盈被气笑了:不是,我为什么要你的喜欢啊?
她埋头继续规划自己的学习大业,只是没忍住低声道:“普信女。”
耳朵时灵时不灵的云汐知好巧不巧听得一清二楚。
像是被打击到了,她捂住脑袋,终于安静下来。
“我宣布单方面和你绝交一分钟!”云汐知恶狠狠道。
唐盈嘀咕着什么“写作业、读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理她。
要绝交了竟然还不搭理她?
云汐知脾气上来,撇过头去,和后桌说话:“齐桉竹,我跟你讲个好笑的故事。”
她清了清嗓子,偷偷瞅了旁边的人一眼,依旧只瞥见一个圆润的后脑勺。她气了一瞬,加大音量,像是刻意吸引某人注意似的。
齐桉竹侧耳倾听。
有一次,云汐知到一个同学家里玩,姑且称其为t。她早上过去的时候,t还没吃早餐。于是t到楼下买了……
云汐知挠挠头:“一碗卤粉、一碗汤粉、一个大饼,还有什么来着,记不得了,不过不重要。”
然后t让云汐知提个建议,是先吃卤粉还是先吃汤粉好。云汐知发挥聪明才智,思考了一瞬:“先吃卤粉,这样口干了再吃汤粉好些。”
t也觉着很有道理,于是照做了。
“然而,意外发生了。你猜怎么着?”
旁听的季淮跃跃欲试,齐桉竹静静等待。
云汐知也不欲卖关子,卡在季淮开口前揭露答案:“t吃完卤粉后,再端汤粉时,汤干了……”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云汐知笑声渐渐消失:“哈,哈哈,哈哈哈。”
她觉着有点尴尬,干巴巴地找补:“这难道不好笑吗?”
许是觉着这样没有针对性,她眼睛定向后桌:“齐桉竹,这不好笑吗?”
齐桉竹很给面子地笑了一下。
季淮手撑着脸:“听你那语气,我寻思着汤粉撒了呢。”
唐盈依旧写写画画,头也不抬,对云汐知这种以t代替她名字吸引她注意的行为感到无语。
云汐知很感动。
齐桉竹的笑虽然安抚得很无力,但足以化解唐盈的冷漠、季淮的无知。
于是,她决定再说一个故事。
“哎,你一般中午在食堂吃饭吗?”
齐桉竹轻轻揺了揺头。
“也是,我一般都看不到你。那你去总去过几次吧?”
这会儿他点了点头。
“那你看到过那些个大桶没?”
齐桉竹勉强回忆起来,“倒剩饭的?”
“对!那桶有好多个,摆在不同地方。然后我每次都吃得很久嘛,走的时候桶都装满饭了,有的还在上面堆成一座山……”
“然后,我指着那个桶对t说这是她。t指着桶说这是我。再然后,我们都笑了。这时,余芷就会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像两个傻子在那里哈哈大笑。”
季淮不解,插了一句:“这有什么好笑的?”
“对啊,余芷也和你一样也不理解。但我觉着很好笑,t觉着我笑起来很好笑。”
季淮更迷糊了,“所以,这个故事意义在哪儿?”
旁观者很是迷惑,当局者心里却门清得很。
唐盈虽然笔下不停,但云汐知说的话她是一句没落下。
她好心地转身解释了一句:“盛饭的桶叫什么?”
季淮迟疑道:“饭……桶?”
“那不就是了。”唐盈丢下笔,离开座位去上厕所。
看在云汐知眼里,唐盈是不想理她,故意躲开她。
她愤愤道:“很好。现在跟我同坐一个屋檐下她都不肯了是吧?我再先主动跟她说话我就是狗。”
季淮: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发生的一切事都莫名其妙?
人与人之间的友谊如此玩笑。
还是写题吧,知识总是忠贞不渝的。
季淮还没来得及动笔,程眠出现在门口,带来通知。
程眠本来被叫去办公室帮语文老师检查作业,碰到老刘,让她回去时顺便通知一下班上的男生去楼下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