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桉竹临时出包厢接个电话,再推门回来,不禁头皮发麻。
许多人齐刷刷盯着门口,眼神麻木、无神,面露恐惧,像是在举行什么有悖人理的祭天仪式,而自己是祭品。
看到来人非去而复返的老师,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放松下来,他们开始追究罪魁祸首的责任,“班长呢?”
“哼,躲哪了?”
“我们分头找找。”
“刚刚听到有声响,是不是躲桌子下了?”
分析正确。
混乱当中,云汐知移开椅子钻到离门口最近的桌子下面。
她心里咯噔一下,在黑暗当中摸索着方向,爬到朝门口那边,准备冲出包厢,还没动手,桌布先被掀开。
她和弯腰查看情况的齐桉竹眼对眼对了个正着。
“那个桌子还没找。”
有脚步声逐渐逼近。
云汐知顾不上解释,眼见齐桉竹站起身要说什么,她一着急,把他拉下来,右手捂住他的嘴巴,左手竖起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帮我。”
见齐桉竹微微点头,云汐知才放开手。
齐桉竹放下桌布,把云汐知挡得严实,然后对走过来的同学们摇头,“这张桌子下面我找过了,没有。”
“咦,奇了怪了,再找找。”
齐桉竹移开眼,余光瞟到还有一个人站在原地。他以为卫伟是心存怀疑,不肯离开,还想再掩饰一番……
卫伟见齐桉竹注意到自己,话没过脑子脱口而出:“齐学神,包厢开空调的,很热吗?你的耳朵红得要滴血了欸。”
“是发烧了吗?”顾流也过来。
越来越多的同学闻声过来,大事不妙,云汐知一时不察,头撞到桌子。
完了,她捂住被撞得生疼的脑袋。
顾流听到动静,不顾齐桉竹阻拦,狐疑地掀开桌布。
云汐知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
顾流手一抖,把桌布放下,揉揉眼睛,重新掀起,原来的位置已经没有人了。
他再往旁边一看,云汐知不知何时溜出来,弓着身子往门口走。
顾流大喊,激动得声音几近劈了个叉,“拦住门啊!快,班长要溜了!”
立马有人飞奔过去,挡在门前。
被截断后路的云汐知停下脚步,无奈之下,慢慢后退,可后面也有人靠近,直至被团团围住,她才放弃挣扎。
“哈哈,和气生财,大家有话好好说。”
理智的她还是选择躲在齐桉竹背后。
可这回,没人救得了她。
她被气愤的众人单独提溜出来。
然后,一向趾高气扬的她站得笔直,乖乖低头,被轮番教育了一顿,灰头土脸回到座位上,并且丧失游戏主动权。
游戏继续,少了个一直捣乱的人,气氛空前融洽。
云汐知双手交叉,闲不下来,到处转悠。专门看管她的监督者看到她绕了包厢一圈又一圈,但鉴于她安分守己,没搞破坏,也就随她去了,自己也放下心来,加入游戏队伍。
云汐知看到一个大纸箱,里面有几盒饼干,她眼前一亮,跑到队伍里,还没开口,被人赶出来,警惕地看向她。
她捅了捅顾流,“饼干可以吃吗?”
顾流以为她说的是桌上的饼干,不甚在意,“队长,别捣乱,饼干随你吃。”
云汐知连连保证,满意离开。
惯会借花献佛的她逮到一个人就问:“吃吗?”
那人便会皱着眉头将她打量一番,拿了一根饼干出来,吃进嘴里,还是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好心。
云汐知扶额,玩过了,信誉是彻底没了。
卫伟嬉戏打闹间,看到云汐知一个人支着下巴发呆,表情懊恼,时不时拍拍自己的脑袋,于心不忍,抬手招呼她过来。
吃多了饼干怕消化不良,云汐知陷入后悔中,早知道少吃点了。
甫一听到卫伟说的话,她还有些不可思议,怕他临时反悔,“哒哒哒”跑过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句话在云汐知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齐桉竹戴上眼罩后,季淮在旁边指导,“往前面,对,现在停下来,往左……”
“往右!”
骤然被打断,季淮循声望去,口中还念着没说完的话,“……走。”
云汐知还在指责他,“季淮,你怎么这样!桉桉,他骗你。听我的,往右走。”
季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转头,望向她的眼神中满是讶异,细看还有几分怜悯。
云汐知没有在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季淮回以相同的微笑。
季淮冷眼旁观云汐知继续坑齐桉竹,心里啧啧称奇,这人一狠起来敌我不分,还好齐桉竹料事如神……
他摇摇头,抬眸间齐桉竹顿了一瞬,朝右走去。
云汐知把手在呆愣的他眼前晃了晃,见他回神,压低声音道:“你再干扰一下。”
季淮不含情绪地看她一眼,再不复之前的悠然自得,跳起大喊,“同桌,他骗你的啊!你还信她干嘛?”
云汐知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打哆嗦,季淮的爆发力这么强的吗?
她竖起大拇指,“表演得非常到位。”
声嘶力竭、不可置信,要不是知道他是演的,她还以为他是真的。
季淮看到齐桉竹已经走到“惩”桌,事情再无回转余地,他才瞪了云汐知一眼。
他又抽什么风?
云汐知没管,走到齐桉竹旁边,看到那个“惩”字时,她傻了。
谁把位置调了?
齐桉竹一如既往地淡定,好像受罚的人不是他。
云汐知欲哭无泪,“不是,桉桉,我说我一开始是想整蛊一下,把你带到‘无’桌的,你信不信?”
“嗯。”
“嗯”是信还是不信啊?
她还想解释,季淮过来,不忍直视,“你是真心狠啊。”
云汐知呆若木鸡,解释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我真没有。”
被连坑多次的同学以亲身经历劝告齐桉竹,“她绝对是装的,可不能轻易原谅她。”
“看见没,和上回坑我的表情一模一样,要开始装可怜了!”
同学找到有力证据,示意齐桉竹看她。
真委屈的云汐知撇开脸。
“狼来了”的故事让现在的她孤立无援。
旁边还有一大堆人煽风点火。
她细数此生罪孽,得出结论,“自作孽,不可活。”
“多行不义必自毙。”
罢了,认了吧。
“惩罚是什么?”她问。
大不了自己替齐桉竹受。
不问还好,一问,众人掏出小本本,《班长错事》再添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