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知得意大笑,笑得直不起腰,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看到不在状态的齐桉竹,她眨巴下眼,一头雾水:“齐桉竹,你怎么不笑?”
看我,在一旁笑得多灿烂,你这样显得我很莫名其妙。
“嗯?”嗓音微凉 ,带着诧异。
云汐知错愕抬头,想不到老神在在的齐桉竹频频走神,她截住话头,也噤了声。
没了季淮,两人不再主动开口,周遭死一般的寂静。
云汐知受不了这种凝滞的气氛,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衣摆,打了个哈欠,又累又困又无聊。
夜间,冷风吹乱她额前的碎发,寒意钻进衣服里,蔓延到全身,云汐知打了个寒颤,赶忙把衣领立起。
齐桉竹默默上前一步,顺着风向,替她挡住冷风。
“哦,还没问你家方向呢,顺路吗?”云汐知见齐桉竹加快步伐,也跟上去。
风更大了。
齐桉竹喉咙一哽,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往前挪了一小步,微微侧身。
“没事,太晚了不安全,我送你。”
云汐知得到回复,踌躇一秒。
长痛不如短痛。
“我们跑吧,冷。”
她一手扶住奔跑时摇晃的书包,一手招呼齐桉竹。
“啊啊啊,我冷!”
什么矜持在寒风中都一边去吧。
云汐知又强调一遍,觉得速度太慢,她缩在长长的袖子里的手拉住齐桉竹的手腕,两人一起跑。
在体育课上,唐盈和程眠各跑各的,体力不支的余芷往往拉着云汐知的校服,老师平时不咋管,两人就相互扶持跑完两圈。
所以,拖人跑这方面,她还是很有经验的……
算错件事,但她现在带的是齐桉竹,不是余芷啊!
齐桉竹只消片刻便反客为主,轮到他带着云汐知跑。
速度不快不慢,但比她快。
“借我的力。”齐桉竹声音依旧平静,大气儿都不带喘的。
而大言不惭的云汐知,完败,在借助齐桉竹力度后,调整呼吸,全力加速,变成她拖齐桉竹跑。
哼,我绝不认输。
一秒破功。
前面要转弯啊啊啊!!!
周围的景物飞速变换,云汐知凭借对这条走过十几年的熟悉才感知到离家远近。
即便她知道该转弯,但她刚刚发力太猛,控制不了自己,甚至在极度亢奋下,她一开口说话呼吸就会乱。
齐桉竹再次冲刺,超过云汐知后反手握住她的胳膊,慢慢降低速度,安全通过拐角后停下。
云汐知捂住心口,想尽力减缓剧烈运动带来的不适,随即伏下身蜷缩在齐桉竹腿边。
齐桉竹蹲下身,手抬起,又放下,最终化为一句安慰。
云汐知双手抱头,膝盖上方传出一阵低低的呜咽声。
“班长?”
无人应答,啜泣声断断续续 ,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独自舔舐伤口。
“你还好吗,班长?”齐桉竹的话语充满不安,带着微弱的颤抖。他放下饭盒,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脑袋,想查看情况。
云汐知顺势抬头,眼尾沁出晶莹的泪水,微微发红,倒是给那张瓷白的小脸添了一抹艳色,像是雪地里绽放的红梅,瑰丽迷人。
“还不舒服吗?”齐桉竹喉咙发紧,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命脉。
云汐知紧抿嘴唇,仰头望进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此时却带上显而易见的担忧和后怕。
“噗嗤!”
她双手掩面,想要抹去眼角的泪,但双肩却止不住一抖一抖的。
齐桉竹瞳孔骤然一缩,似有所察,怔怔地看着云汐知拿开手,满脸的笑意便没了遮挡,她都能从他错愕的双眼里看到笑得开怀的自己。
“逗你玩的,我没事。”
云汐知捂住肚子,笑过了,肚子疼。
齐桉竹眼中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但这并不妨碍她得了便宜就卖乖,语气难掩惊喜:“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单纯,哈哈哈,我骗她们都骗不到的。”
齐桉竹起身,往前挪步,云汐知紧随其后。
咳咳,在齐桉竹没明显表示出不耐烦时,她是不会适可而止的。
“班长,下次别这样。”
收到警告,但没关系,成功一次了。
“好吧,那下一次……”云汐知腆着脸追问。
“还有下一次?”明明是很平静的语气,她敏锐的感知到一股杀气。
“呃,我是说如果还有这种情况,你是不是就不管我了?”云汐知换种说话方式,打破砂锅问到底。
“管。”他沉吟片刻望向她,徐徐道。
“啊哈?”意料之外的答案,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在舌尖打了个弯,咽了回去。
叹了口气,她吐出真实意图:
“我本来想着你拒绝后我倒打一耙,装可怜说人人都抛弃我,这一招屡试不爽。
可是为什么,我所有话术在你面前都不堪一击。
撤回,你重新说。”
齐桉竹摇头,一脸正色:“要管的,如果没事,顶多就是被戏耍一顿;如果有事,就能第一时间做出相应措施。”
云汐知被这番说辞砸得晕头转向,整个人仿佛置身云端,软乎乎的。
“齐桉竹,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起,就简单点,好人一生平安。”
真会说话。
云汐知到小巷时,看到云舒站在楼下的路灯处打着电话。她眼前一亮,跟齐桉竹道谢告别后就飞奔过去。
“妈妈!”
云舒身上还穿着工作服,看见云汐知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回来这么晚?你不是跟季淮一道的吗?”
“不是,我跟……”
云汐知回头一看,刚想跟云舒介绍自己的新朋友,之前的位置已然空无一人。
好吧,下次有机会再介绍。
云舒下班回家,煮好饭菜,云汐知还没回,她就在楼下等着,打了个电话给季淮,得知季淮早已归家。
云汐知边上楼梯边跟云舒简单说明情况。
云舒开门时,她刚好说到最后一句:“妈妈,年级第一真的人好好,谦虚有礼。反观季淮,啧啧啧。”
这个时候都不忘拉一踩一。
话音一落,云舒端饭菜的动作一顿,转向正在换鞋的云汐知进行教育:“你怎么老是和季淮吵架?那孩子我见过,挺乖巧的啊。倒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响起,掩盖云舒的数落声。
“啊?妈妈,你刚刚说啥,我没听到。”云汐知挠挠头,脸上浮现恰到好处的困惑和自责,演的倒像是真的一样。
云舒哑口无言,拉开椅子吃饭。
云汐知跑到厨房洗手。
好你个季淮,我诅咒你今晚没饭吃。
另一边,刚跟云舒告完状的季淮心满意足,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喷嚏。
谁在念叨我?
他没当回事,品味来自亲姐的爱心晚餐——泡面。
从某种意义上讲,诅咒成功,的确是没吃上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