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以前还好,他已经有五年没有碰剑了,体力一退再退,甚至比不过张之淞。
说曹操曹操到,张之淞从山上带了些人下来找高题烨,见他身后还跟了些修真者装扮的人,拦住了后面过来的人,警惕了起来。
高题烨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下山的时候太急,上山还得背刀疤脸那么个大男人。
“张之淞……你快来救救我啊,要死了……”
张之淞一听,夺过一个人手上的斧头,厉声冷呵:“你们要干什么!”
这一喊把高题烨给弄懵了,马上他明白张之淞是误会了,憋了口气爬了起来,把张之淞手上的斧头拿了下来,好声好气的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哦。修真者来这里……体验人间疾苦吗?一不上战场,二不为民谋福祉。”张之淞眸色暗了几分,“我真不知这世间要他们有何用,整日整日的追求长生天道……”
说罢把斧子留在了高题烨手里,转身往里走。
身后的大汉子们纷纷让出一条道,供张之淞进去。
药味和血腥味杂糅在张之淞身上,没人能知道她曾经是用香粉胭脂的贵家小姐。
张之淞行走在比她高大不少的壮汉间,竹林里撒下的光在她头顶,她又转过身,注意到什么,上前拉住了慕卿辞,发现了她手上的伤。
“……和人打架了吗?”张之淞下意识问出这句话,又默默让慕卿辞不要去在意。
快步带着慕卿辞往山上走,把高题烨丢在后面。
高题烨:“……”
那啥,我呢?
上山的路不算太难走,离山上还有几百米时,一股浓重的药味飘了下来。
还有隐隐约约的哀鸣与说话声。
“之淞说他的药下午换,你别碰!”
“那个人手骨折了,你小心点!”
被碰到的其他人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药再煎一个时辰,还有……你别看伤口……!!”
“……”
山老大的声音清晰的被识别出来,张之淞回来的时候,山老大在撑着场面。
慕卿辞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她看了眼张之淞,见她像是习以为常,先是低声吩咐人带慕卿辞下去休息,然后洗了手上去帮山老大。
其他和张之淞一起下山的人,纷纷走开去帮忙了。
后面上来的邢奉和柳道陵,直接傻眼了。
眼前的一切他们见过,但那是在他们修真者抢夺灵宝时才会出现的伤亡。
地上有大大小小的三角棚子,棚子下铺着厚厚的稻草,被褥有些人没有,用了稻草代替。
每个棚子下住着两三个伤病的人,都是普通人,皮肤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一些孩子们帮着大人打下手,煎药包扎,铺床换药安抚……他们在人群里面跑动,见有新人来也没有惊讶,低声传着去布置新位置。
有人面露难色,说着什么。
柳道陵用灵力听清了那些话,他们的稻草和位置不够了,再这么下去,会支持不住的。但还是在找地方,派人下山去找法子。
刀疤脸便是被派下去的人之一。
慕卿辞了解了一下,这些病人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
江城离边境近,除了土地村和岭沅城,大多数伤兵能走的都被转移到了这里。
江城里能容纳的伤兵已经趋近饱和,被治好的人,没几天就会有另一批人过来。
食物和被褥药材这些,杨期元也散了出去,花重金请医师入江城。
此去江南不仅是决策出新任江南茶商,也是去采购物资。
张岑入京也是为了战争。
而剩下走投无路的伤兵,找到了山匪。
一年的时间,偌大的江城都被填满,这还只是有能力走到江城的,还有很多没有办法走过来的。
“如何……这何尝、何尝……不是生计的一种?”
高题烨喘着粗气爬了上来,直接坐在了地上。
刀疤脸闻到熟悉的味道醒了过来,发现扶着自己的是柳道陵,眼睛瞪的老大跳开躲在走过来的山老大后面。
“各位的事我听之淞说了,先进来吧。”
山寨里,慕卿辞已经在正堂坐下了,她看着正堂最中间上挂着的牌匾——“博观约取”。
一个山寨,一群山匪怎会有这些东西?
“这里以前是个学堂。”高题烨一瘸一拐的进来了,他抬脚转了转,让自己好受些,“准确的来说,是一年前。是个学堂。”
“桌子呢?难不成他们都趴在地上学吗?”柳道陵问,他单纯的一问,单纯的好奇,并没有恶意,想起外面跑来跑去的孩子,觉得从一开始好像事情就有些不简单。
“冬天的时候太冷,桌子都烧了。”
杨家的木炭当时因为大雪路堵住了,迟迟没有送过来,出于无奈,在征得了孩子们的意见后,书桌全部烧掉用做供暖。
山老大颔首,竹子砍了拦不了风,桌子以后还可以再做,当时差点要把书也一起烧了,还好杨家的炭来得及时。
那个冬天很难熬,但也总算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