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又委屈又羞愧，下巴枕在膝盖上，不敢看相柳的双眼。
“相柳，你来了。”
相柳坐在小夭身边。天色愈发的暗，山头冷风阵阵，裹挟着寒意直往领口里钻。
“你坐这么久，冷不冷？”
突如其来的关心，小夭鼻子发酸，抬头看相柳，抱住相柳哭起来。
越哭越觉得委屈，又不敢声音太大，压抑的哭着，整张脸埋在相柳的怀里，哭得难过又压抑。
相柳轻抚小夭的后背，为了让小夭哭的舒服些，双臂张开托住小夭的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小夭觉得面前湿哒哒的，相柳的衣服被她哭的湿透。
她这是在为邶在哭，也在为自己哭。
相柳轻柔的抚摸小夭的后脑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看着有些笨拙，但这是他认为安慰人的方式。
“哭出来是不是好受多了？”
小夭抬起头来，又用相柳的袖子蹭了蹭脸上的泪水，笑着说：“是，好受多了。”
“相柳，我下不去手，我无法杀死玱玹，只给他下了毒，不致命的毒。邶会不会怪我？”
相柳静默的看着自己袖子，任由小夭肆意蹂躏。
风一吹过，温热的眼泪早已凉透，胸前寒意阵阵。
“不会怪你。不过，”
相柳掰过小夭的脸，一只手托着小夭的下巴。
“玱玹回来了，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所以，你离开这里去皓翎吧，这里注定是个伤心的地方。”
小夭倔强的摇头：“我不能置身事外，玱玹说只要我在他身边，他什么都愿意给我，包括王位。”
相柳手下用力，审视小夭，天色昏暗，只能看到一点亮光，看不真切。
“你动心了？”
语气冷硬，小夭知道相柳生气了，顾不得下巴传来的痛感。
“没有，我觉得他是个疯子。”
相柳松开小夭，喃喃道：“疯子，的确是个疯子。”
玱玹对权势的渴求高于一切，没想到居然肯让给小夭，真的是个十足的疯子。
可他为何有点敬佩这样的疯子。
他是否可以疯一回。
他觉得自己疯了，竟然生出这样的想法。
相柳生闷气，忽然起身，看着无边的黑夜。
不知道相柳抽什么疯，小夭觉得相柳周身散发着冷意。
小心翼翼的握住相柳的手，入手冰凉。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你是不是早就看出玱玹对我别样的心思，所以让玱玹登上王位之后放我自由。”
相柳不答，就等于默认。
“相柳，你对我真的太好了。你这么了解我，所以我爱上你是必然。”
小夭自知玱玹回来后，她毫无胜算。
若是当女帝，真的会被玱玹禁锢在王宫之中，她就会失去见相柳的机会。
玱玹已经疯了，感觉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这一切的根源是她不忍心杀死玱玹。所以她只能退出。
但她再也不想见玱玹。
“相柳，我食言了，我当不了女帝了。”
相柳反握住小夭的手说：“我一直都不赞成你当女帝，那样太不自由，小夭，宫殿不适合你。”
“可我那时就是想为你谋出路，我想救你。若是玱玹不回来，我势必要当女帝，不战而统一大荒。现在玱玹回来了，仗是要打的吧？”
相柳点头。
小夭双手握住相柳的两只手，不停的摩挲为相柳取暖。
相柳冰冷的手指动了动，小夭鼓足勇气问：“相柳，我想为你疯上一回，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疯？”
小夭靠近相柳，相柳能清晰的感受到小夭身体的柔软，心下一惊，有些慌乱，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四目相对，沉思良久，声音有些沙哑：“你想要怎么疯？”
小夭觉得眼前的冰山终于开始慢慢融化了，兴奋的在相柳的唇上亲了一口。
“我的自由就是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相柳牵起小夭的手说：“好。”
小夭没有看到相柳眼中一转即逝的悲凉。
趁着黑浓的夜色，相柳带着小夭同骑天马，快速离开轵邑城，又换成毛球，飞到葫芦湖。
小夭点火，相柳下湖摸鱼抓蟹。
自觉多余的毛球默默的飞走了。
小夭点好火，静坐在一旁，一眨不眨的盯着相柳看。
相柳今晚很温柔，或许是想要哄她开心。
能贪得一时的开心是一时。
有些事已经不受她控制。
似乎是觉察到小夭热烈的目光，相柳没有回答，轻笑着问：“你一直看着我，眼睛不疼吗？”
小夭的思绪被打断，盯着相柳的身影咯咯的笑。
“相柳，月色正浓，湖光掩映，你一身白衣，真像位清冷的谪仙人。”
相柳的手一顿，回头看来，看不清神色，提着鱼蟹坐到小夭身边，烤鱼做汤。
小夭直勾勾的看着，要把相柳的每一个动作都记在心里。
相柳终于忍不住，没好气的抬起衣袖遮住小夭的眼睛。
“你不要一直盯着我看，休息下眼睛。”
小夭不恼，推开白色的衣袖，伸手摸上相柳的胸膛。
相柳一把握住小夭的手，有点紧张，不过很快浪荡的笑起来，调侃道：
“小夭，你知不知你此刻的眼神像是在发情。”
这是相邶，小夭喜欢的感觉。
她喜欢邶，因为邶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但若是相柳，那就更好。
让她第一眼惊艳的人一直是相柳。
小夭起了逗弄的心思，戳了一下相柳的胸口。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摸摸衣服有没有干。”
相柳似是没有想到小夭会这么说，指腹摩挲小夭手的手背，粲然一笑。
“那是我多想了。”
说完精致的脸朝小夭凑近。
一张放大的俊脸就在眼前，小夭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直了眼。
相柳这一刻才满意，松开小夭的手，继续烤鱼，唇角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俊俏的脸离开，小夭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傻笑起来，还是忍不住盯着相柳看。
相柳收起脸上的笑意，认真地烤鱼，任由小夭打量，只用余光扫视小夭。
火焰烤着鱼，发出滋滋的响声，相柳不停的转动木棍，被架起来的鱼只能承受火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