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盛不解的看着清荷和那妇人在说着什么,随后便看见那妇人抱着孩子给清荷不停地躬身行礼,没一会,清荷便领着母女俩返回。
“小姐,人带回来了。”清荷示意那名妇人上前。
妇人抱着昏睡着的孩子有些忐忑的走到马车前,刚站定,她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紧闭的车厢门连磕了三个头,嘴里还激动道:“多谢姑娘的大恩,玉娘感激不尽。”
林书月听到外头的动静,连忙示意清芝把车厢门打开,“哎呀,您快起来,不过是顺路罢了,当不得您行这样的大礼。”’
说完又吩咐道:“清荷,扶这位婶子和她孩子上来吧,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要继续赶路了。”
“婶子,您不必拘束,我家小姐最是心善了,来,我扶您上车吧。”清荷说罢就要扶着她上马车。
玉娘闻言神色有些惶恐,连连摆手,推辞道:“使不得使不得,我这身上脏,我抱着妞儿坐外头就行。”
这时,得到林书月示意的清芝从车厢里探出脑袋,一脸天真无邪道:“婶子,您闺女本就病着,吹不得风,您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孩子着想是不?”
“这...”
玉娘有些迟疑,看了看烧得小脸通红,才八个月大的女儿,她哽咽道:“谢谢姑娘,待妞儿病好了,我带她前来给姑娘磕头。”
“婶子,来,我帮您抱着妞儿。”清芝伸手接过玉娘怀里的孩子,又在清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等进了车厢,玉娘才看清林书月的样貌,心中不由诧异,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林书月不知她心中所想,看着清芝怀里已经不省人事的孩子她微微皱眉,伸手在孩子的额头摸了摸,滚烫的体温让她一惊,转身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坛子递给玉娘。
“婶子,孩子烧得太厉害了,您用这酒给孩子的颈部、腋窝、手心这些地方擦一擦。”
“谢谢姑娘!”玉娘接过酒,激动得又要给她磕头。
林书月一把把她拉住,又让清荷上前帮忙一起照顾孩子。
马车继续赶着路,因着这一会的耽误,之前在前头的那几辆马车已经不见踪影了。
“婶子,您是哪里人士啊?怎么单独带着个孩子赶路啊?这多不安全啊?”清芝看着玉娘埋头给孩子擦着身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玉娘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眼眶也瞬间红了起来,沉默半晌,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用哽咽的声音回答道:“我...我是晋安府随安县人士,这次进京是想找娃儿阿爹...
娃儿她爹去年春闱独自一人进京赶考,之后便没了消息,家中婆母因着迟迟等不来孩子爹的消息,积郁成疾,去年冬天便病逝了。
可怜的妞儿从出生就没见过她爹,所以,我就想着带娃儿去京城找她爹,是死是活总归要弄清楚。”
说完,她摸了摸妞儿猫儿般大小的脸蛋,一脸自责道:“也怪我大意,没有照顾好妞儿,让妞儿在船上吹着了风,染了风寒。
而我身上的银子全用来买船票了,没有银钱给妞儿在码头药铺抓药,所以只能抱着妞儿继续赶路,想着进京后如果能找到孩子她爹,就让孩子她爹带我们去找大夫。”
“婶子,对不起,我...”
清芝没想到自己无意的问话竟触碰到了别人的伤疤,一时内疚得不知如何是好。
“没事。”玉娘抬手将脸上的泪水擦掉,又轻声道:“其实我心里早有准备了,那戏文里的穷酸秀才高中后抛弃糟糠妻的戏码我也知道,不过是想求个明白罢了。”
清荷跟清芝两个小丫头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便也沉默了下来,林书月则望着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落日已经完全藏了起来,天边只能看到一抹绚丽的余晖。
随着余晖的消散,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车厢里也点起了油灯。
青盛小心翼翼的赶着马车继续前行,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际,马车来到一处垭口。
垭口两侧是由各种奇形怪状的岩石堆积成的小山坡,形态各异的岩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狰狞,好似那张牙舞爪的怪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青盛握着缰绳的手一紧,这便是茶馆老板娘所说的矮岩坡吧,果然渗人的很。
“驾!”
他手中的鞭子在狠狠抽在马的屁股上,马儿吃痛嘶鸣,撒开蹄子往前奔。
就在这时,车厢里本还在昏睡的妞儿突然大哭。
“哇...哇...”
孩子的哭声骤然响起,在这片寂静的矮岩坡中显得格外渗人。
“妞儿,妞儿,不哭不哭...”
玉娘抱着妞儿不停地晃着哄着,企图让她安静下来。
车厢外的青盛被孩子突如其来的哭声吓得手一抖,等反应过来时,他忍不住红了脖子,真丢人,还好小姐没看到。
这般想着,他手中的鞭子挥得愈快,企图快些穿过这片阴森森的矮岩坡。
车厢内,任玉娘怎么哄,妞儿依旧哭闹不止。
这时,玉娘摸了摸妞儿的襁褓,一脸恍然道:“原来是拉了,妞儿不哭不哭哦,阿娘这就给你换掉。”
说完她看向林书月,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娘,妞儿拉湿了,可否停一下车,我下去给她收拾干净。”
“可以。”林书月眉头一挑,清芝跟清荷相视一眼,随即伸手敲了敲车厢门。
“青盛大哥,小姐让你停一下。”
“吁…”
青盛拉紧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林书月示意清芝将车厢门打开,待玉娘背着一个包袱抱着孩子下了马车后,她也起身从车厢里出来,坐在车架上打量着阴森森的四周。
“这地方确实有些瘆人。”清芝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往清荷身上靠去。
青盛眉头一挑,打趣道:“哎呦,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也知道害怕了?”
“我才不怕呢…”
清荷看着两人又开始斗嘴,有些无语的转过头,这一转头,却见她忽然脸色大变。
“遭了!玉娘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