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医生临走前,把那叠问卷硬塞到北羽手里,脸上堆满殷切的笑,苦口婆心地劝着:“北总,这问卷就剩一点点没做完了,您先拿着。”
“就几分钟的事,一点都不麻烦。您找个机会劝劝池小姐,让她把这问卷填完,结果出来了,您心里也能踏实不是?”
北羽下意识地接过问卷,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心里就像被猫抓了一样纠结。
张了张嘴,刚想拒绝,万医生已经转身快步离开了,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那离去的背影干瞪眼。
他机械地挪到通风口,背靠着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问卷,上面那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迹,看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的手不自觉地伸进兜里,摸到打火机的那一刻,脑海里瞬间闪过问卷在火苗里化为灰烬的画面,指尖都兴奋地微微颤抖起来。
可犹豫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泄了气,把打火机重新塞了回去,转而掏出一根烟,狠狠叼在嘴里,点燃。
深吸一口,尼古丁的辛辣瞬间填满整个口腔,呛得他眼眶都微微泛红,烟雾在眼前缭绕,模糊了他的视线,也让他原本混乱的思绪更加理不清了。
池小鱼缓缓睁开眼睛,眼皮又肿又沉,眨一下都疼得她直抽冷气。
当看清眼前穿着护士服的人时,她的眼神瞬间充满警惕,下意识地往后缩,声音带着哭腔,尖锐又带着恐惧地质问:“你干什么?”
那声音里的防备,让护士的手都僵在了半空中。
护士满脸委屈,急忙解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语速也不自觉加快:“池小姐,你别害怕,我是来给你上药的。”
“你看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医生特意开了营养针,得赶紧补充补充营养。我刚才看你睡得可香了,实在不忍心叫醒你。”
“正好看到你手上有伤,我这有专门的药膏,就想着先帮你处理一下。”说着,她还把手中的药瓶举到池小鱼眼前晃了晃,试图让她安心。
池小鱼浑身的警惕都被点燃,双手在空中慌乱地比划着,扯着嗓子喊道:“我真不用你帮我上药,我自己能搞定,你别管我行不行!”
护士脸上依旧挂着职业性的亲切笑容,和声细语地劝说:“行,不上药就不上药。但这营养液我们得打了,就打在手臂上,真的不费事,眨眼就好。”
说着,还轻轻晃了晃手中那细长的营养针,试图让池小鱼放松警惕。
可池小鱼的目光一触及那明晃晃的针头,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条件反射般地双手死死挡在身前,整个人都在往后缩,嘴里不停地念叨:“不要,不要啊!求求你,千万别拿那个靠近我!”
护士这才察觉出不对劲,微微皱起眉头,关切地问道:“怎么啦?是不是以前打针有过不好的经历呀?”
“真的一点都不痛,我手法可轻了,保证你没啥感觉。”护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柔和、更让人安心。
池小鱼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解释,脑袋像拨浪鼓似的拼命摇晃,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不,我不要打针,我不要!”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这小小的病房里不断回荡,让人揪心。
就在这时,北羽刚好出现在门外,看到病房里这乱糟糟的场景,立刻快步走进来。
他神色焦急,眼神里满是关切,对护士说道:“交给我吧,我来照顾她,你先下去吧,今天这针就不打了。”
护士无奈地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了病房。北羽几步走到池小鱼身旁,看着她哭得红肿的双眼,心疼得像被千万根针扎着。
他轻轻拿起眼药水,递到池小鱼面前,声音温柔得说着:“滴两滴眼药水吧,眼睛都肿成这样了,滴了能消肿,舒服点。”
池小鱼气鼓鼓地扭过头,跟个赌气的小孩似的,对北羽理都不理,身子还往床边挪了挪,明摆着还在生闷气呢。
北羽也不恼,把眼药水轻轻放在她身旁,接着说:“把手给我,我给你上药,很快就好,保证不痛。”
池小鱼依旧倔强得很,脑袋撇向一边,连余光都不往北羽那儿扫一下。
北羽没办法,直接伸手去拿她的手,池小鱼立刻像触电一般挣扎起来,喊道:“不用,我自己能行,你别碰我!”
北羽用力把她的手拽过来,语气坚定却又带着温柔:“手给我,听话!别再闹脾气了。”
池小鱼使劲挣扎,涨红了脸大声拒绝:“说了不用,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北羽不敢用力过猛,生怕弄疼她,只能放缓语气,轻声哄着:“听话,别乱动,再这样你会弄伤自己的。”
说着,他用那双温暖而有力的大手,轻轻抓住池小鱼的小手,耐心地劝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再生气也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呀。”
“我们早点治好病,就能早点出院,去你想去的地方,好不好?”
池小鱼拗不过他,只能无奈地放弃挣扎,任由北羽帮她上药。
受伤的部位传来冰冰凉凉的刺痛感,手背处贴的消肿膏药贴因为贴得太紧,北羽轻轻一扯,池小鱼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北羽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望向池小鱼,眼中满是心疼与关切,温柔地说:“再忍一下,马上就好,就一下下。”
池小鱼紧紧咬着牙,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脸上写满倔强。她眼睛一闭,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显然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就等着北羽动手扯掉那贴得死死的膏药。
北羽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用力一拉。“嘶——”池小鱼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整只手不受控制地狠狠抽搐了一下,一声吃痛的闷哼从她嗓子眼儿里冒了出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北羽瞬间慌了神,脸上写满内疚,声音里全是自责,“是不是特别疼?都怪我,我怎么这么不小心,下手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