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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以前住的屋子?”周钰跟在孟绾身边,一脸好奇地瞧着孟绾做二等时与串儿住的那间屋子。

“对,这边是我住,那边是串儿。”孟绾坐在自己原来的床铺上,“后来我去了母亲那里,这屋子就空出来了。”

“真够小的。”周钰嫌弃地拍了拍手,想要坐在串儿的床铺上,想了想坐到孟绾身边。

“这还小?你没瞧见我最开始到东府来,住在后罩房的大通铺,只比这屋大一半,要睡八个人,出来进去都得侧着身子才行。”

周钰看着孟绾说起自己的过去,丝毫没有自艾自怜的样子,心中唏嘘,轻轻揽过她的肩。

“还有,在西宅那会儿,我与一个叫水芹的直接住在大厨房临时隔开的板房里,躺下后都不敢翻身,轻轻一动,木板就吱呀地响,满屋子都是厨房的油烟味。”

“水芹?没听你提过,还在西宅?”

孟绾一愣,想着那个傻傻地丢了性命的可怜的小女孩,还有那个始作俑者晚香,虽然只有两三年的光景,这个时候再提起,那些人和事却又似上辈子一样遥远了。

“走吧,咱们回正屋,晚上还要去松鹤堂吃饭。”孟绾拉着周钰的手站起来,“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由子让母亲‘生气’的?”

两人只商量着在王府办宴的前一天让王氏生病,孟绾借着这个由子回侯府,给胡氏来个措手不及。

只是如何让王氏“生气”,孟绾还没想到好的主意,只周钰说不叫她操心,他会与孟维商量。

“这有什么,其实岳母早就知道世子爷包养那小倌的事,只是岳母怕是真的让岳父伤透了心,从来没过问过。三哥与岳母商议,不若借着这个由头发作出来 。随后,三哥就安排了。”

“啊?都是三哥安排的?”孟绾挽上周钰的手臂。

周钰点点头,“青儿,三哥比咱们想的都要优秀,以往没发挥出来,一是没给他机会,二是在侯府不得重视。你瞧着吧,只需出去三五年,三哥必会为岳母遮风挡雨。”

因着孟绾要在沁园住对月,原来院子里留守的婆子和丫头都被郭妈妈早早地打发了,只留着宝成家的带着一个婆子在后罩房负责烧水,院子里都是孟绾贴身伺候的这几位。

两人走出屋来,“只是没想到大哥居然变成这样了。”孟绾原本对孟绍还恨铁不成钢的,现在却是觉得一无是处了。

今天也是巧了,正遇上姜氏远嫁的妹妹归家,一大早孟绍夫妻带着孩子回了姜家。

为了做全套,孟绾这边接到王氏生病的消息时,郭妈妈也派了下人去姜家通知。可到现在,无论是孟绍还是姜氏,或是姜家的人,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我瞧着你大哥就是下一个你父亲,莫要对他抱什么期望了,只你三哥出息了,岳母的日子自然不会难过。就算你三哥担不起来,我也不会叫岳母受委屈的。”

孟绾听得这话,心里暖暖的,把头靠在周钰肩上,两人瞧着墙头上懒洋洋趴在那里的一只野猫。

“真希望在王府,咱们也能这样,想亲热就亲热。”

周钰先是一笑,随即叹了口气,“再坚持一下吧,这一个月你的作派,我想着胡氏应该上当了,只是她心计很深,总要让她彻底对你放松警惕才好。”

“我知道,我就是说说,你放心吧,你不是一直对娘突然离世心存怀疑吗?我总要查出些什么才行,在这之前还是保持这个状态好。”

周钰听孟绾唤王氏一声“娘”心里高兴,拍了拍挎在自己臂弯里的孟绾的手。

“娘走的那年,我六岁,那个时候祖母还在。我只记得,那天早上我与姐姐在娘那里用过饭后,姐姐去练琴,那时周铭总是带着周铮玩,我不喜欢他们两个,写完两篇描红就在娘东屋的碧纱橱里睡着了。”

孟绾静静地听着,这还是周钰第一次与自己说起王氏的事。

“我是被好大的吵闹声惊醒的,我坐起身,旁边一个人也没有,就连时时跟着我的樊妈妈也不在身边。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我大声喊着樊妈妈,好似有什么吓人的事发生。”

周钰往前走了几步,刚刚那只猫正舔着爪子,看着周钰靠近,也不害怕,慢慢弓起身子,扭过头跳上了院外的一棵老树。

“正当我跳下床想要穿鞋时,姐姐跑了进来,头发散乱,脸颊肿涨。我吓坏了,想问什么却似被卡了喉咙。姐姐过来紧紧地抱住我,告诉我,娘没了。”

孟绾手上一紧,心疼地瞧着周钰。

“没了,我问什么叫没了?姐姐只是摇头。这个时候我就听到外面传来祖母与父亲的争辩声,我听不清楚,嗡嗡地吵着脑袋疼。再后来樊妈妈进来了,她搂着我,说是娘突发恶疾去了。”

孟绾嫁到王府一个月,从来没听过关于王氏一星半点的信息,彩儿几乎把王府各院逛了个遍,也只是收集到一些老人惋惜地说上一句,先王妃是个好人这样的话来,至于其他有用的一点也没打听到。

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刻意压下去王氏这件事,也许是老王妃,也许是胡氏,当然也有可能是周易恒。

按自己母亲王氏说的,她那时刚刚怀上孟绮,王氏带着周钰来瞧她,还为她高兴,进而定下了儿女亲家。等着那次回去还不到十天,她就接到了王氏去世的消息。

“我什么都不知道,穿着孝服站在那里,由着樊妈妈教着,让跪就跪,让行礼就行礼。我只记得姐姐在胡氏前来哭跪的时候狠狠打了胡氏一个耳光,奈何姐姐的年纪也不大,没有多少力量,却被父亲一把拉过,还撞到了桌角,流了血。”

周钰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来,“后来,娘去了还不到一百天,热孝里,父亲就把胡氏扶正了。因为我娘是独女,外祖父那个时候被姑外祖母牵连已然不在了,而王家那些旁支也都被打压的七七八八,流落在外。所以,祖母与父亲就少了一层顾虑。”

孟绾点点头,古代若是想续弦,是要原配娘家人点头的。王氏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自然没有那么多麻烦了。

“再后来,姐姐被父亲送去老家,说是为娘守孝,直到我十岁那年,姐姐该议亲了才回来。”

孟绾揉了揉额头,这周易恒真是够渣的,扶了小妾上位,还让自己的嫡长女去守孝?哪家在有儿子的情况下让女儿去守的,一守还那么多年。

“姐姐的亲事是祖父定下的,祖父与姐夫的祖父是好友,给姐姐定下亲事第二年祖父就去世了。等到姐姐回来议亲的时候,有些话就传到了永安伯府去了。”

“什么话?”孟绾猜想,必是胡氏让人传的。

“说是姐姐命硬,定亲时克死了祖父,再后来又克死了母亲,如今要议亲了又克死了祖母云云。然后就传出永安伯夫人,也就是姐夫的母亲要拒了这门亲事。”

周钰望向天空,淡淡地道,“那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当年为姐夫定亲时,永安伯夫人是不同意,当时,永安伯夫人瞧好了自己的外甥女,想要亲上加亲。奈何是自己的公公定下的亲事,且姐夫自己也满意,她就是再不喜也没有办法。

“随着祖父,母亲和祖母的陆续过世,胡氏被扶正后,私下底与永安伯夫人来往密切,没过多久就传出永安伯府要退亲的意思。”

后来的事孟绾也知道,许程听说母亲要退亲,死活不同意。跪在家里的祠堂不吃不喝好多天,最后无法,许夫人只能答应下来。

刚开始进门的那一年,周映容着实过得并不如意,许夫人处处找她的错处,好在许程护着她,夫妻二人感情很好。这也是源于两家定亲后,经常走动的原因。

直到周映容生下长子,许夫人瞧着儿子,孙子都健康无事,这才渐渐放下心中的芥蒂。而有一次许夫人害了重病,周映容衣不解带地伺候,甚至做到了尝药端尿的程度,彻底把许夫人感动了。后来,周映容又生了次子,许夫人便把府里的大小事情都交给周映容,自己含饴弄孙了。

如今,许夫人待周映容比亲生女儿还要好,这也是周映容敢和周易恒叫板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