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昙儿闻言,还欲再劝说一二,突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想到自家嫂子生孩子时的情形,顿时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了,直接伸手掀开了王氏身上的被褥。
在看到王氏身下已经被鲜血染透的床单时,周昙儿吓得脸色煞白,失声尖叫起来:“奶奶!奶奶!您这是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啊!”
王氏却伸手制止了她的呼喊,低声说道:“别声张,我没事。你去按我说的做,让你哥快马加鞭去王家,务必让我二哥尽快赶来。记住,此事只能你亲自去办,不可假手于人。”
周昙儿含着泪点头,她知道此刻的王氏已经容不得半点拖延。她迅速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匆匆离开了房间,直奔后门而去。
周昙儿的叫声到底还是惊动了外面的下人,吴兴家的和郑华家的二人对视一眼,立刻推门走进来。
转过屏风,二人一眼就看到了王氏身下被血浸透的床单,吴兴家的和郑华家的二人见状,脸色骤变,慌忙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奶奶,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看到二人,王氏顿时松了口气,哑声道:“莫要惊慌,先去把我梳妆台上的紫檀八宝首妆奁拿来。”
吴兴家的闻言,忙快步往外跑去。郑华家的见状,只好先给王氏更衣,替换下那已经被鲜血染透的床单。
不一会儿,吴兴家的捧着紫檀八宝首妆奁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放在王氏面前。王氏挣扎着坐起身,打开妆奁,从里面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药瓶出来。
示意吴兴家的去掉瓶口的蜡封,王氏低声吩咐道:“这里面的药丸,是我母亲当年为我求来的保命丸,你速倒一杯温水过来,伺候我喝下。”
吴兴家的闻言,不敢怠慢,立刻动手去掉瓶口的蜡封,倒出一粒蚕豆大小的药丸出来。郑华家的则是双手捧着一杯温水,跪在王氏的床边。
王氏就着郑华家的手,艰难地服下了那颗保命丸。服下药后,她的脸色似乎稍微好了一些,但仍然显得十分虚弱。
“奶奶,您好些了吗?”郑华家的关切地问道。
王氏微微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说:“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现在,你们立刻带人守住这座院子,没有我的允许,任何都不准进来!”
“也不准二爷进来吗?”吴兴家的问道。
“你说呢?”王氏冷声问道。
“奶奶恕罪。”吴兴家的见状,立刻跪了下来。
“恕罪?呵呵,我的哥儿若是不能回到我的身边,你们一个个的都把皮给我绷紧了!”王氏眼神凌厉的看向二人。
郑华家的和吴兴家的闻言,都是心头一凛,连忙应声退下,去安排人手守住院子。
另一边,周昙儿已经出了贾府后门,找到了她的兄长周瑞,不敢有丝毫耽搁的把王氏的话转告兄长后,又急匆匆的去找自己的嫂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飞快流逝着,王氏不停地看向门外,期待着王子腾的到来。
直到月上枝头,王氏才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她忙支起身子,一脸期待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啊?”一阵女子的哭喊声传来,紧接着,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着华丽衣裳的妇人闯了进来,来人正是王子腾的妻子,王氏的二嫂。
王子腾夫人一进门,看到王氏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顿时泪如雨下。她快步走到王氏床边,紧紧握住王氏的手,哭喊道:“大妹妹啊,你这是怎么了?
当初我就跟你说过,这国公府嫁不得。偏你不听嫂子的话,说贾二爷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看看你现在,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啊?”
王氏听到二嫂的话,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她艰难地开口:“二嫂,莫要如此,二爷待我很好的。”
“我呸,你现在都什么样了还在替他说话?
他若是真待你好,在你生孩子的时,为什么不在你身边守着?
他若真待你好,在你婆母抱住你的孩子时,不为什么不站出来保护你?
他若真待你好,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躺着现在躺着,自己却去逍遥快活吗?”王子腾夫人越说越激动,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王氏听到二嫂的话,虽说只是在作戏,可心中仍五味杂陈。
她紧紧攥住拳头,努力压抑着心中的酸涩,低声道:“二嫂,莫要再说了,二爷他也有自己的难处。”
二人的谈话全被站在门外的贾政和王子腾听得一清二楚,面对王子腾责备的目光,贾政只能尴尬地低下头,心中暗自懊悔。他深知自己在孩子的事情上处理得不够妥当,让王氏受了委屈。
王子腾看着贾政,眼神中充满了不满和愤怒。他走到贾政面前,冷冷地说道:“贾存周,你还记得当初你求娶我妹妹时,答应过我什么吗?
人心易变,我不求你待我妹妹始终如一,可是该有的尊重和体面你总得给她吧?可你看看,你现在都做了些什么?
她生产时你不守在她身边,我不怪你,因为公务繁忙,有时确实身不由己。
但她生产完后,你母亲竟然擅自抱走孩子,而你作为丈夫,却未能挺身而出保护她和孩子,这你如何解释?”
贾政闻言,满脸惭愧的说道:“二舅兄所言极是,是政无用,未能护住妻儿。二舅兄要打要骂,政皆无半点怨言,只求二舅兄能听政一言,再说其他。”
王子腾闻言,冷声道:“你说。今日你若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我定要带走自己的妹妹!”
贾政见状,苦笑一声:“二舅兄先同我进去,正好也让二奶奶和二嫂子一并听听我的解释,如何?”
王子腾闻言,略一思索,在贾政的期待下点了点头。
时隔数月,兄妹二人总算是隔着屏风见上了一面。
“大妹妹,你……你受苦了!”王子腾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他从小便娇生惯养的妹妹,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
屏风内的王氏闻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还是强忍着没有让泪水落下。她轻声说道:“二哥,对不起,我又让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