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开心了,快把我放下来!”
“放我下来!”
孙承礼被吊在那里,不停的扑腾扑腾挣扎着想下来。
郭茹芳朝赵云山点点头,他也就只能不情不愿的把人放下来了。
“闭嘴。”虽然人是给放下来了,但他还是想踹上一脚。
“啊,别打了别打了!”
孙承礼捂着腿,龇牙咧嘴。
这时候,消失一小会儿的明阳,从一旁的书房里走了出来。
“娘亲,芳姨,这是我方才拟好的和离书。”
他是受姜梦柔的命令去草拟的。
郭茹芳虽是个当家主母,但她自幼长在武将之家,除了识得一些日常的字外,便也就会算算账了。
十几年来都是如此。
每每姜梦柔拿到她寄来的信时,都要吐槽一下她的字和文笔。
更别说是只懂得背些风花雪月、酸诗的讨女孩子欢心的孙承礼了。
“哎哟,我都把这事儿忘了!”郭茹芳一拍掌。
明皓也把印泥递上,“哝,还有这个!”
“柔儿,你这俩孩子养得可真好。”郭茹芳称赞道,眼神中满是真诚,却独独没有羡慕。
因为在她眼中,她的两个孩子是全大周最优秀的孩子。
“芳姨,您瞧瞧,有什么要改的地方没有,培章兄、培翊弟弟,你们也都参谋参谋。”
“诶!”
母子三人,一个读了一遍就觉得非常可以。
一个光是看到明阳写的字,就知道这和离书写的相当完美。
最后一个,匆匆阅了一遍,只觉得整张纸上的字都在跳舞,无奈闭眼。
“好,写的真好!“郭茹芳拿着笔就要签下自己的名字。
“欸,芳姨您先别急,这只是草拟的和离书,还不是正式的呢。”明阳赶紧制止。
“草拟的都写得这样好啊。”培翊不禁发出感叹。
臭屁明月得意的抱着胸,仿佛那苍劲有力的字迹是自己的一般,“那是自然!”
“我大哥做什么事儿都认真,写的字又好,真是最好的大哥了。”
明阳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妹妹果然是最喜欢我的。
“大哥,你记得再拟一份断亲书什么的,培章培翊两位哥哥也不想日后再和这位有所牵扯吧。”
“保不齐日后他的那些孩子,个顶个的没用,你俩倒是飞黄腾达了,到时候,还不得来找你俩养老?”
明月意有所指,故意说这话,扼杀将来两兄弟再和渣男搅合在一起的可能性。
俩孩子闻言,脑海里不禁想象到,将来若是父亲垂垂老矣,又无人在旁侍奉,那光景…
就在他们心中有所松懈的时候,培翊背上的鞭痕抽痛了一下,培章的放在一旁的拐杖被风吹到了地上。
那颗心又硬了起来。
“切,不可能,郭茹芳这俩孩子算是废了,还得是我在外头的那几个有出息。”
“将来我要是父凭子贵,你们俩倒是别来找我要钱什么的昂,我可不会认你们的,到时候平白惹了笑话。”
孙承礼的话和说话的语气,完完全全就不是一个父亲该有的态度。
两个孩子彼此对视一眼,打碎了茶盏,拿着碎片就要往身上割,想要以血肉还亲的方式断亲。
却被明月给拦住了,“诶诶诶,别别别啊。”
她还记得上次严舒然就是这样断的亲,若不是她及时找了黄太医给严舒然看,她估计都活不下来。
更别说那手腕上的疤痕到现在都没消除。
“你俩傻不傻啊,扎破手指意思意思得了,想割肉还亲也不看看人配不配!”
明月说完白了孙承礼一眼。
“嘿!你这个小丫头,当真是没有礼貌,我差点就成了你的父亲了,你竟敢如此轻蔑于我?!”
孙承礼平日里被他那些狐朋狗友捧惯了。
这时候,平日里被他那些狐朋狗友捧惯了,没人给他好脸色,在场的人又都惹不起,便想着找个小孩开刀。
可他算是找错人了。
赵云山双手相扣,揉搓着手指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正要去教训教训孙承礼,余光瞄到一个小东西,哧溜一下冲了出去。
只见明月犹如炮仗一般,冲到孙承礼面前,轻轻一推,孙承礼就跌倒在地上。
她还踩在孙承礼的胸口上,枝枝和桃桃一左一右的护着她。
“我呸!我可是大周的郡主,爹娘的小宝贝,你这种垃圾,根本不配跟本郡主呼吸同一片空气!”
“也不知道你这种臭虫,怎么会有培章、培翊哥哥两个儿子,他俩从头到脚没一个像你的地方!”
“哦,我知道了,这俩哥哥根本就是芳姨命定的孩子,无论她和谁成婚,都会有两个帅气能干得好儿子。”
明月对自己这番言论非常自信,越琢磨越觉得这就是事实。
“没错,就是这样!”
培翊和培章,都被她这信誓旦旦的小样子给糊弄到了,脑子里不自觉的开始接受这个“事实”。
两人看着母亲郭茹芳的眼神都热切了些,还催着明阳快些写好断亲书。
真的要被儿子断亲了,孙承礼开始不淡定了。
“你俩将来可别后悔!”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爹!”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做人做事都不要做得太绝。”
“没有父亲教育的孩子,将来会受人耻笑的!”
孙承礼大呼小叫的,若不是蓝田拦着,赵云山早就一拳头上去了。
看着疯疯癫癫的亲生父亲,再看看其他人的父亲,一位是名扬天下的赵云山。
在外是征战四方的威远大将军,在家是宠妻狂魔和女儿奴,对待两个儿子…也不差。
另一位是从小地方,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爬上来的蓝田,蓝大人。
他对待自己的妻子,不说爱不爱的,就是言行上的尊重与珍惜,都是孙承礼万万不能及的。
更别提他对一双儿女的态度了。
明明是女儿,他却不怕被人议论,任由女儿爱穿女装就穿女装、爱穿男装,就穿男装。
目光落在自己的父亲身上时,兄弟二人十分默契的移开视线,转头看向母亲。
嗯,他们没福气,没有爱自己的父亲,却有一位满心满眼都是他们的母亲。
“母亲,这些年,您为了我们,操心了太多,也受了太多的委屈,您辛苦了。”
男儿本就难以共情自己的母亲。
而此刻,他们二人结结实实地认识到,在这段奇怪畸形的家庭关系中,自己和母亲,似乎永远都是站在同一处的。
同样的处于被父权霸凌的弱势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