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十多年前,那时候你追在我身后骂我呢,说我脑子有泡,被男人迷惑了眼,千里迢迢的要跟他回家,想来当真是可笑。”
郭茹芳想起从前在京城时的日子,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少女怀春的女孩。
而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别这么说,芳姐姐你当初也是当局者迷,只是我确实怨恨过你,被那孙狗贼给迷了眼。”
都十多年了,姜梦柔就算有再多的怨气也该熄了。
郭茹芳能和姜梦柔玩到一块儿,那足以说明她的家世、身份地位本就不低。
那么为何会嫁给破落户山青伯府呢?
还不是因为,孙承礼的“把妹”技巧太过令人动心。
山青伯府的老伯爷,从前对姜鹤堂的祖父有过救命之恩,一跃从农户之身,翻身成为白领俸禄的伯爷。
但他的儿子就没这么好的福气了,以至于这份荫庇在老侯爷去世后,便被收回了恩典。
虽然,老侯爷也争气,努力活到了十年前。
他死后,原本人人称羡的山青伯府一夜之间,摘了牌子,成了普普通通的孙府。
也就是现在孙承礼的家。
他的祖父,正是那位山青伯爷。
就是为了唯一的孙子——孙承礼的婚事,山青伯爷才拖着病痛的身子,硬生生的又活了几年。
说来也可笑,在郭茹芳进门的第二日,他就咽气,驾鹤西去了。
看看,这家人打得什么算盘,姜梦柔心里门儿清。
婚前,就算她再怎么苦口婆心,那时候陷入爱情的郭茹芳,哪里听得进去。
姜梦柔甚至追到晋城,就为了再劝劝她。
“柔儿妹妹,我知你是为我好,恐我嫁去晋城,日后难有姐妹相见之时,可我钟情于孙郎,我要嫁给孙郎!”
“哪怕你我从此姐妹情谊不复,你也要嫁?”
“是!”
气愤的两人便这样一拍两散,姜梦柔连夜回了京,再见面就是十多年后的现在了。
“这么些年,我早看透了孙承礼的那副假面孔,不再对他有什么情谊…”
听到这里,姜梦柔松了口气,郭茹芳婚姻不幸的源头就是爱上了孙承礼,如今她终于幡然醒悟!
姜梦柔真想给菩萨烧两天两夜的香火。
“可是…”郭茹芳话锋一转,“我想和离,又想带着两个孩子走,又该如何是好?”
“我本也是打算自己磨琢去的,可如今柔儿妹妹来了,我,我这心里,我这心里就好像找到了靠山一般…”说着,郭茹芳的眼里泪水又涌了出来。
姜梦柔和蓝伯母一人一边拉着郭茹的手,“有我们在,有什么事儿,我们陪你一起面对。”
“嗯嗯。”
明月看着身旁一声不吭,暗自握拳的孙培翊,小声道,“诶,孙培翊,你是不是更喜欢你父亲啊?”
孙培翊冷不丁的被明月喊到名字,颤抖一下,“没有,我更喜欢母亲。”
“哦。”
“对了,这么久了,也没见那个狗男人出来啊,他干嘛去了,是不是又躲懒了?我就知,他是个靠不住的!”姜梦柔四处张望了一下,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郭茹芳。
只见她摇了摇头,“他被我关在院子里了。”
“什么?!”
不是,姜梦柔和蓝伯母从未想过,还能把丈夫关起来?这是什么夫妻情趣吗?
“就是他太胡来了,我就把他关起来了,就关在后园里。”郭茹芳站起身,“要不,我带你们去看看?”
“好…啊。”姜梦柔愣愣的点头。
而对于蓝伯母来说,这郭茹芳未免也太不把她当外人了,这些家中秘辛,可以说是绝对的丑事,但她居然就这样展示在外人面前…
也不知道该说她心大,还是真的不想继续过下去了。
姜梦柔一行走在前面,几个孩子也被默许跟在后头,只是那孙培翊倒是更沉默寡言了,完全没了刚才生辰宴上的意气。
“就是这儿了。”郭茹芳站定在一座院子门口。
里面依稀还可以听到男人的喊叫声,“郭茹芳,你他丫的玩囚禁是吧,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妥协吗?”
“快放我出去,我要一鸣惊人!”
“我一定可以成为人上人的,快放我出去!”
看着紧闭的房门被拍的啪啪作响,姜梦柔和蓝伯母对视一眼,均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哎,柔儿,你是知道的,当初孙承礼就是为了我的家世、家业才愿意娶我的。后来,他娶到手了,便开始寻求自己的真爱了。”
“日日高喊什么自由、平等的,还总是爱做白日梦。”
“说自己总有一天会官拜内阁,说什么自己虽然有一个端庄不知趣的发妻,却还有知心佳人共度一生,子孙满堂。”
结合郭茹芳的话,再去看孙承礼在屋里的疯狂举动,姜梦柔都没忍住退后一步。
她记得,十多年前的时候,孙承礼也不是这样啊。
她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玉树临风”,大冬天的还整日摇着把破扇子,穿着薄薄的外袍,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虽然确实迷倒了不少京城少女,但高门大户的小姐,没一个看得上他的。
只有郭茹芳这个傻丫头。
念叨着人家对自己的“救命之恩”——路上遇到疯狂拦路乞讨的乞丐,孙承礼犹如天神一般,出现在她面前,掏出银两还去附近的铺子买了吃食,分发给大家。
那一幕,让一直活在后宅尔虞我诈的郭茹芳觉得十分新鲜和美好。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善良且俊秀的男人!!!
心动只在一刹那。
这便是她们的相识。
然而,郭茹芳不知道的是,这些都是孙承礼刻意安排的,且不止排演过一次。
那些乞丐拦了不少官家小姐的去路,偏偏每次孙承礼都会及时地出现。
只是,其他人哪里看不出这蹩脚的演技,亦或是没看上他这样的穷酸假少爷吧。
这些姜梦柔都曾告诉过她,但郭茹芳都没有相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