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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刚过,早晨的露水比前些日子更重了。天还没亮,院子里的竹架上晒着的果片就沾了一层水珠,柿子被打湿得透亮,红薯片和南瓜片也耷拉着脑袋。

何氏站在廊下看了看天色,转身进了厨房。灶膛里的柴火刚引着,烟还有些呛人。

“哎呦!”陈念一大早就被绊了个跟头。

她揉着膝盖爬起来,原来是冬至的小板凳横在门槛那。这些日子院子里到处都是晾晒的架子,走路都得格外小心。

“谁把凳子乱放的?何氏端着水盆出来。

冬至正和她姐在后头院子里喂鸡,听见喊声缩了缩脖子,随手把手上的苞谷碴子往母鸡身侧一丢就,赶紧跑进院子把凳子搬走。

“舅娘,您瞧,这怎么越晒越湿了?”柳芸娘从簸箕里捏起一片猕猴桃仔细端详,晒了好几天的果干,但昨天雾重,晒了一天都没怎么干透。

柳芸娘看了好几个簸箕,都有点这种情况,颇为担心,怕忙活半天白费不说,还可惜这些吃食。

“翻个面继续晒吧。”何氏接过来看了看,“今天太阳好,应该能干,问题不大。”

“娃娃些,来吃饭咯,该上学去了!”二人在院子里检查着,朱氏从灶房里探出脑袋来喊。

灶膛里还有才烤好的红薯,香甜的气味飘得到处都是,是陈家和一大早起来埋上的,此时他正蹲在灶膛前,用火钳小心地在灰里头掏着。

林夏至帮着把碗筷摆上,又抬了盆去打洗脸水。

陈思思已经穿戴整齐,正帮着检查堂妹的书包。

林秋缘把昨晚写的作业塞进书包,陈念还在手忙脚乱地找课本。

“诶,我的书呢?到处都没看着。”

“在你枕头底下。”思思叹了口气,指了指床说,“昨晚你说要背课文,结果背到睡着了。”

陈念一拍脑袋,果真从枕头下翻出她的《三字经》来,果断地塞进书包里,几个娃娃依次往饭厅跑。

院子里传来说话声,是林守义几人回来了,男人们一大早就去地里头挖红苕,地里的红薯还没挖完,趁着这几天天气好,得抓紧时间。

约摸过了七八日,娃娃们下学都不敢在路上停留,因着天色很暗,瞧着马上就要下雨似的,想着院子里还晒着东西,娃娃们恨不得脚上装了风火轮,拔腿就往家跑。

“快看天色,怕是要下雨了。”何氏望着西边压低的乌云,招呼道,“把东西都收进来!”

娃娃们刚到家,何氏几人也背着红苕到家,背篼一放下,随意洗了把手,都顾不得手上的红苕浆没洗干净,一群大人娃娃们就忙活开来。

陈氏从厨房搬出几个大坛子,朱氏紧跟着抱出两个竹筐,“南瓜片、红苕片装这边,柿饼也要单独放。”

林秋缘和陈思思麻利地收起晾晒的南瓜片,一片片已经完全晒透,碰在竹匾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夏至和陈家和搭了梯子负责收廊下的柿饼,金黄的柿饼经过几天的晾晒,表面已经泛起了一层白霜。

“小心着点!”何氏喊道,“那柿饼可金贵着呢!”

“奶,你这话说的,我就不金贵了?”还在竹梯上的陈家和闻言一愣。

“金贵,金贵,你小心些,哎呦,生怕这个雨马上就落下来咯!先头出去都太阳大的很……”何氏随意敷衍着,絮絮叨叨地端着簸箕。

林秋缘和陈思思收完猕猴桃片,就帮着把取下来放在竹匾里的柿饼小心翼翼地往筐里装。

今年的柿子特别甜,晒出来的柿饼个个红彤彤的,裹着一层白霜,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娘,我能尝一个柿饼不?”小冬至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眼巴巴地看着筐子。

“去去去,”柳芸娘假装嗔怪,“你今儿个已经吃了两个了。”

“让她吃吧,”陈氏心疼外孙女,从筐里拿了个小的给她,“孩子爱吃是福,去跟弟弟分着吃”

小冬至和陈念也帮着打下手,两个小姑娘你一片我一片,把散落的红苕片捡进小竹篮。

“今年的柿饼比去年多,”何氏清点着收获,满意地说,“到时候给你许姨她们送点去,还能留些过年。”

“红苕片和南瓜片也不少,”柳芸娘说,“冬天煮汤最好。猕猴桃片留着给娃娃们当零嘴。”

正说着,天边响起一声闷雷,众人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等到第一滴雨落下时,所有的果干都已经安安稳稳地收进了屋里,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果干混合的甜香,男人们也正好挑着一担担红苕回来。

雨声渐大,堂屋里的人都收拾完了果干围着火盆坐下烤火。

陈舅公捧着茶碗,突然提起一事,“刚刚挖完那块土的红苕,我看后山那块地,能不能种点茶树?”

“种茶?”林守义放下手中的活计,认真思考起来,“那地方是有点难度。”

陈二舅点点头,“坡度太大,水土流失厉害。前两年种玉米都不成,还是种了年把豆子后,才有些肥力。”

“可要是能种成,”陈舅公眼睛一亮,“那可是条好出路。王公子那里有销路,价钱听三儿说好像还不错。”

林秋缘和陈思思竖起耳朵听大人说话。

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何氏往里添了块炭。

“其实我看小湾那块荒地不错,”陈家和突然开口,“就挨着我准备种生姜的那块。”

“种苦荞上头那块?”陈舅公皱眉思索,“那边现在可都是荒的,光长着杂树野草。”

林守义点点头,“地是好地,河落就在旁边,水源充足。就是要费些功夫开荒。”

“我前几天去看过,”柳外公说,“那些野桐树、臭椿都长得老高了,底下还有不少荆棘。光砍树我估摸着就得好些日子。”

陈家和搓着手说,“嘿嘿,我那块地也是这样,先头咱们清了大半个月才弄出来。最难弄的是那些碎石头,得一块块搬出来。”

“还有树根,”陈大舅舅补充道,“那些老树根盘得深。”

林秋缘听着,忍不住问,“爹,为什么要选这么难整的地啊?你们先头都去看过了?”

“哎呦,可不是!可别白忙活一场!”何氏起身到窗下看了看外头,雨越下越大,天也阴沉沉,看不出是什么时辰。

“娘,咋会白忙活?先头按照王大哥的法子,我们都比照了几处地势了,再说了,就算不适合种茶,咱们还能种瓜呀,今年咱地里头的甜瓜那可是行销得很……”陈二舅抱着儿子,闻言抬头笑道。

这倒也是,今年地里的甜瓜,还给他们引来一笔生意,还是老主顾陆老爷,高高兴兴地签了合同,拿了种子,不晓得拿去何处种了。

“我看这样,”林守义说,“趁着冬闲,先把树砍了,地上的荆棘也清理掉。等开春前把树根挖了,石头搬了,还能垦一季地,让土松软些。”

柳芸娘担心道,“这工程不小,光咱们家这些人怕是忙不过来,那块地可不小,怕是比家和那四分地大得多。”

“这个好办……”

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思索的脸庞。

陈家和索性把陈念的练字的沙盘拿来,用树枝在上头画着,“这样算下来,得有七分地样子。”

“那就先分片清理,”陈舅公站在孙子身后,瞧他写写画画,才提议道,“从上边开始。那边树少些,好下手。”

林秋缘想到什么,没忍住插嘴道,“爹,那些野果树能不能留着?我看着长得不错嘞!”那哪是野果树啊,全是林秋缘以前撒的种子,真给她撬了,她可得心疼死。

“倒是可以留几棵,”林守义想了想,“开花时能引蜜蜂,对茶树授粉有好处。”

“对了,”陈氏突然想起,“那些碎石头别扔,可以垒个护坡,免得下大雨把泥土冲跑了没有土,那还种个锤子哟。”

火盆里的炭火渐渐暗了,何氏添了两块炭进去。外头的雨声小了,透过窗户能看见天边泛起一丝亮色,朱氏几人起身去了灶房。

最后,陈舅公一锤定音,大手一挥,安排道,“先这样,老二,明儿你去趟青山村,把那王大壮请来看看,我们看好了几处地,看哪处比较合适,家和说的这块,不管合不合身咱都给开出来,种瓜也行,种豆也行,横竖挨着的……”

陈二舅速度也快,次日娃娃们放学回来,就听说王大壮上小湾去了,娃娃们把书包一放下,也往那处跑,何氏在后头喊些什么,他们是一点儿都没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