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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渊闻言一怔,面色微变。

他没料到何紫霄竟能看破他的假败的伪装,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是好。

天空中,孔丘明见事情败露,长叹一声。他知道再隐藏下去已无意义,索性显出身形,缓缓降落在两人面前。

“何兄,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孔丘明直视何紫霄的双眼,坦然道,“若你要怨恨,就怨恨我吧。莫道友不过是受我所托,还请不要怪罪于他。”

何紫霄看到孔丘明,先是一惊,继而眉头紧锁:“孔兄?这竟是你的主意?你究竟为何要如此行事?”

孔丘明说:“我看你独居人间多年,不愿飞升,心中定有郁结难解。担心你因我等先行成仙而心生芥蒂,故此设下这番计谋,只是想让你重拾信心。”

何紫霄听完忍不住笑出声来,眼里却没有半分轻松:“孔兄,你糊涂了!难道我何紫霄在你眼中,会是那等因朋友先我一步成仙,就怨天尤人、自暴自弃之人吗?”

孔丘明愣住,不解地问:“既然如此,那为何你迟迟不肯飞升?难道你甘愿这般孤独留在尘世?”

何紫霄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默,他的嘴唇微微抽动了一下,却最终没有说话。

站在一旁的莫渊看着两人交谈,心里隐约察觉到些许端倪,瞧见何紫霄的异样,他心中一动,试探地问道:“何前辈,莫非是您在人间还有未尽之事,所以才不愿意飞升?”

这句话像是点醒了何紫霄。他静默片刻,随即转头看向莫渊,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不错,我确实有一件未了的心事。”他叹息着说,“萦绕我心头多年,始终难以释怀。”

何紫霄看了看孔丘明,又看了看莫渊。在二人的关心下,他终于袒露出这个秘密。

“两位,我给你们看一个故事吧。”

说罢,他袖袍一挥,顿时四周云雾弥漫,仿佛置身仙境。他们立身的郁木洞外消失不见,代替而来的是一片陌生的幻境。

莫渊很快意识到,他此刻正身处于何紫霄想让他看到的“故事”之中。

因为知晓这是一段往事的再现,莫渊没有反抗,毕竟这是了解何紫霄过往的唯一机会。

“当年我云游四方时,收了一个徒弟,名叫鄂荷绱。这孩子天资聪颖,心地纯良,我将毕生所学的济世度人之道、祝由十三科及术数悉数传授……”

幻境外,何紫霄的声音响起,娓娓道来前因后果——

随着何紫霄的讲述,幻境中的云雾散去,露出曾经郁木洞的光景。

一名年纪轻轻又目光清澈的少年站在郁木洞前,穿着一身灰布道袍,正拿着扫帚认真地打扫庭院——正是年轻时的鄂荷绱。

莫渊看着何紫霄和鄂荷绱师徒俩的日常相处,他们一同云游四方、修行传道。鄂荷绱天资聪颖,对道法悟性极高,不到三十岁便已熟练掌握祝由十三科,并精通各种道门术数。

因为何紫霄是地仙,不会离开郁木洞太远。加上鄂荷绱已经出师,他就挥手放任徒弟一个人离开郁木洞,独自出行历练。

但没想到,这一别竟成了永别……

鄂荷绱离开师父后,一路降妖除魔、为百姓祛病驱邪,走遍了大周的大江南北。

然后他想到世界这么大,在大周王朝之外往往道统失落,百姓生活在妖魔的威胁之下。他就离开大周,开始了周游世界之旅。

最终在在一个小国京都附近,名为白云之巅的山上建立了一个道观。

因为他医术精湛,符箓灵验,很快在那个小国内名声鹊起,京城里来找他看病的百姓络绎不绝,就连小国的太上皇,患了顽疾也是请他出手医治,才渐渐转危为安。

鄂荷绱的道观逐渐扩大,香火鼎盛。宫廷使者频繁往来,皇室对他毕恭毕敬,更是一道皇家敕令,将道观改名为“敕建白云仙宫”,给予了鄂荷绱无上的荣光与威仪。

莫渊在幻境中,看着这宛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盛况,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大。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在这种景象中隐藏的危险,而后续事情的发展,也对应了他的预感。

但莫渊没有想到的是,事情的变故并不是出在鄂荷绱自己身上,而是鄂荷绱所收下的一名徒弟身上——

幻境里岁月如梭,转眼间鄂荷绱已是百岁高龄。他选了个叫夕至灵的女弟子作为接班人,将衣钵倾囊相授。

到了他一百二十岁那年,他所居住的那个小国突然气运已尽遭遇战乱,眼看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

皇家派人恳求鄂荷绱出手相助,而鄂荷绱本来不愿插手人间皇家之事,却心地善良不忍百姓受苦,最终他还是答应了皇室逆天改命,做了一个法科,为那个小国硬生生延长了二十年的皇朝国运,消解了那场兵革之祸。

但做出手干涉人间气运扭转乾坤,这样逆天改命的术法神通,怎么可能不承受天道无情反噬规则的代价?

小国的国运得保续,鄂荷绱自己却遭受到了严重的天道制裁反噬。身体完全瘫痪也不能言语,成了一个瘫在床上的老人。

因为这种情况,他的徒弟夕至灵顺理成章地接任了白云仙宫的当家人位子。

但谁也没有料到的是,明明是鄂荷绱的徒弟,夕至灵她为了神通修为能速成,却在魔教的渗透和引诱下,偷偷修炼起了魔功!

从此,她性情大变,荒淫欲无度…,所有白云仙宫的人性都被魔气腐蚀变坏,在鄂荷绱失去所有力量无法再带来价值后,她竟然直接把授业恩师关在西边偏僻的杂房里,只派了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照顾吃喝。

哑巴懒惰,根本没有好好照顾老人。

每日三餐总有会忘记给鄂荷绱的时候,有时候三两天才去喂食一次,至于洗澡穿衣和清理屎尿也是根本不肯去做,鄂荷绱无法自理,每天都是臭气熏天饿不饱腹。在幻境中,莫渊还能亲眼看到有苍蝇蛆虫在鄂荷绱的身上爬来爬去,简直令他感到愤怒!

但这些羞辱还不算完,鄂荷绱毕竟是得道高人,生命力顽强。

即使被这么虐待,通过道家特有的呼吸修炼方法,吸取空气养分养命,也在床上坚持活到了天年之数,一百二十五岁。

那一年的隆冬,下了一场极大的雪。

大雪封山,水滴落下来都会立刻冻结成冰。夕至灵厌烦了鄂荷绱的苟活,她干脆打发走了照料的哑巴,吩咐对方在明年开春再来,然后锁死了关着鄂荷绱的杂房门,自己闭关修炼去了。

就这样,待到第二年春雪融化,没有人照顾的鄂荷绱终于活生生的冰冻饿死。

夕至灵打开了房门,一堆发霉破烂的草席中只剩下一具饿到皮包骨的尸体。曾经济世度人的老人,彻底身死道消。

他的魂魄从残破的肉体上飞出,试图挣脱最后房子镇魂阵的束缚,却被门外早有所准备的夕至灵一把抓住,收入炼魂袋给控制住。

鄂荷绱拼命反抗,但孱弱的灵魂敌不过修炼了魔功而实力大涨的徒弟布置的镇魂阵,最终只有一丝残魂侥幸逃脱,穿破层层黑暗消失在茫茫的远方。

夕至灵没有理会那道残魂,因为她知道那一丝残魂起不了什么作用,并且很快就会消亡。

她打算将老道的魂魄炼化成猖傀阴将,等开春雪融,举行一场盛大的超度师父的法事,来借机接管鄂荷绱的所有人脉,好收敛取厚礼和金银。

……

“但是,她一定没有想到。只凭那很快就能消散的残魂,却凭着大毅力跋山涉水,最终回到了大周,回到了郁木洞的门前,寻找他的师父诉说完遭遇就魂飞烟灭了…”

“在此之前,鄂荷绱也从未告知徒弟夕至灵他的师尊是谁在哪过…!”

何紫霄的声音响起,饱含着颤抖和愤怒仰天长啸…。

伴随着他的声音,幻境到此结束。

莫渊猛然醒转,回到了现实,然后他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何紫霄,看看对方的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悲哀,眼中隐隐闪着强忍着的泪光。

“鄂荷绱的残魂跟我讲述了所有的事情经过,我才得知徒弟在外竟遭受了如此欺辱!而他讲述完这一切,就在我的眼前,眼睁睁的各种不甘的彻底消散了。”

“这个故事,便是我心中无法释怀的心事。无法替徒弟报仇,我怎么有脸面飞升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