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进兵神速,但也只是主力中的骑兵部队抵达了黄岗城下。
骑兵野战能力强大,但攻城却是有些不足。
在缺乏工程器械的情况下,两万金骑面对坚如磐石的黄岗城,也只能望而兴叹。
而金军十万步军如今还在寿光县境内,正在源源不断向黄岗县前进。
大型攻城器械都在刘豫的汉军营手中,步军又行进缓慢,所以一时半会黄岗城下还不会有大的战事。
大战未起,但小规模战斗却密集发生。
范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金军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从眼么前安然通过。
千乘县的新军一师,还有益都县的新军二师,都派出了相当规模的小股部队,对金步军实施骚扰作战。
运动战与游击战,可是青州军的基本战术,范离怎么可能放过打击金军的机会。
也正因如此,金军骑兵部队抵达黄岗县后,便停止了继续东进的步伐。
因为青州军主力依千乘、益都为角,就顶在金军七寸。
如果金军骑兵贸然东进,范离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对行动缓慢的敌步军发起决战。
到那时金军头尾不接,又有黄岗城阻隔,此战谁胜谁负可就不是完颜宗辅说的算的。
金军的战略在于一个快字,突破青州军防线迅速拿下潍州,如此一来被动的就是青州军。
可黄岗城这个变数,却成了此战的关键。
范离的战略部署便是死死拖住敌步军,压制金军锋芒,寻机决战。
青州难守,所以范离就只能集中兵力扼守各个战略要地。
千乘县北邻济南,驻重兵以防刘豫有所动作。
新军二师留守青州城,寻机出击延缓金步军推进速度。
而范离手里真正的杀招是临朐县七万预备兵团。
朐县内有桃泉关,此关为三州交界,行军必经之路。
七万预备兵团驻守桃泉关,无疑是切断了金军进兵密州的通道,也阻隔了临近诸州乱兵犯境的可能。
有这七万预备兵团镇守桃泉关,三万青州新军进退就有了依托。
金军想要进兵潍州,就只有攻破黄岗城这一个选择。
而完颜宗辅大概也清楚青州军的详细兵力部署。
金军游骑深入青州许久,如果完颜宗辅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那可真要砍几个脑袋了。
所以制定的策略也是避重就轻,直取寿光兵临黄岗城下。
也就是说,不管范离还是完颜宗辅。
都将黄岗城攻防战作为了此战的突破口。
金军骑兵围城三日后,寿光前往黄岗城的官道旁一处不知名的山头上趴着几个人。
“连长,你说黄岗城能守住吗……”
一名青州军侦查班的小兵看着一眼望不到头,声势浩大的金军行进队伍,面露惊惧的问着身旁连长。
自军改以后,青州军军职有了不小的变动,职称也有所改变,
“你个伙头兵,操那份闲心干啥?”
连长眼神锐利的观察着金军动向,并时不时将一些特殊情况记录在小册子上。
也没闲工夫看看手下的兵,只是低声回一嘴。
“我这不是心里打怵嘛……”
小兵脸红的挠了挠头。
虽然他不知道啥是排兵布阵。
但真的多的敌军一股脑向黄岗城打,任谁也得心里打怵。
“黄岗军听说过没?”
连长撇嘴反问了一句。
“听说过,但也不是太多。”
小兵一看就是刚入伍的,长的膀大腰圆干练十足,可那心性还没有老兵那种精气神。
青州重设折冲府后,募来的新兵身体素质倒是没的说。
当兵就得打仗,见了血才有杀伐之气。
“军改之前,驻扎黄岗城的新军三师是原来的黄岗军改编过来的。”
“新军三师可是咱们青州军最能打的部队。”
“当初三千黄岗军就敢进青州城平了数万叛军。”
“这样的虎狼之师,守不住也得撕下金贼一块肉去!”
连长心里悠然升起一股自信,狠狠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出身黄岗军,后来得到提拔入了讲武堂,结业后便被调去了新军二师侦察连。
对老部队战斗力的了解,他可比谁都有发言权。
且不说新军三师的兵员都是实打实的黄岗县人,一家老小都在黄岗城生活,不拼命就是家破人亡。
单单就说军备这一块,整个青州军也只有新军三师的优先配给权等级最高。
如今的新军三师装备的军械可不止原先那老三样,三棱枪、布面铁甲、滑轮弩。
像攻城弩、抛石车这样的重武器也是样样俱全。
就连火龙箭,震天雷这样的火器都装备了不少。
这东西,其他部队可没有,实打实的稀罕物件。
谁让新军三师是范离的嫡系呢,又是驻守在黄岗城这座工业重镇。
范离救回来的那些京师工匠可不是白给的。
如今的黄岗兵工厂,除了兵甲造作坊。
州府还出重资复刻了京师南北广备攻城所,用以制造火器、重型攻城军械。
黄岗广备攻程所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建成便全面投产了。
州府每月向黄岗县十几万两白银的拨款,要是都用在堆城墙了。
那范离真不知道得杀多少贪官,才能平了这口亏空。
好在底下人也明白什么该贪,什么不该贪。
州府拨款虽有流失,但底下人该办的事,也着实办的漂亮。
不要说这个不知名的连长,范离心里更是清楚如今的黄岗城,城防能力有多强!
他要做的,就是要让黄岗城成为一颗钉子,死死挡住金军前进的步伐!
是夜,连营数十里的金军主力扎下营垒埋锅造饭。
而这支侦查班,也在夜色中悄无声息的撤了。
到了第二日清晨,远在千乘的范离手里,多出一本密折。
他一字一句细看许久,密折中金步军拥有楼车几座,冲锤几辆,记录的详细非常。
范离合上密折,负手皱眉行到马场旁,望着战马奔驰。
“敢问主公,可是前线有紧急军情?”
一旁的昌东来看出范离心事重重,便凑近了躬身问出,而且用的是家臣敬称。
他与范离的关系很微妙,说是上下级,倒不如说是主仆关系。
当初范离饶他一命,从那以后昌东来便视其为主。
虽然范离从没拿他当家臣,也未与他立契。
但昌东来多少还是懂得知恩图报的。
“你想知道的太多了。”
范离俯视一眼,言语中已是动了真怒。
小小副将,却有逾越之心,如果范离是个多疑的人,就不是动怒,昌东来这颗脑袋,估计也喘不了几天气儿了。
“属下知罪……”
昌东来一听,忙单膝跪地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