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出乎所有人预料,谁也没想到叶柔竟会较真到要报警的程度。
明明只道个歉就可以解决的事……
吊梢眉女人一听到要上报纸,忙看向西医协会的人,对方眼中也满是慌乱。
当即便知道,这个年轻的女同志不是在开玩笑,她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吊梢眉女人吞咽口水,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没,没必要报警,我只要你们一个道歉。”
叶柔平静看着她。
吊梢眉女人心里发慌,“我们一家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只要这老头承认自己看错病了,这事就过去了。”
“毕竟,他确实是出于好心,救了我爹。”
一听她这话,围观众人面露异色。
吊梢眉女人一直振振有词,刚刚还叫嚣着要告到中央,为什么一听报警就慌了?
叶柔缓步走到一直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老头身边,淡声道:“起来吧,别装了。”
老头一动不动。
年轻女孩声音在头顶响起:
“看来情况确实很严重,既然如此,还是报警吧,顺便叫记者过来,全程跟踪报道。”
老头呼吸变的凌乱,吊梢眉女人急得在一旁直跺脚。
她爹根本没事,真要公安来调查可就露馅了。
“刘院长是我师父,我不会偏袒他,但我也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污蔑我师父,今日之事,我势必要追究到底。”
叶柔目光扫过西医协会众人。
罗季同轻叹一口气。
叶柔这态度明摆着是要追究到底,不肯善罢甘休了。
公安来的很快,记者来的更快,拿着摄像机“咔咔”拍个不停。
烈日下,围观的人都嫌热躲去了阴凉处,老头却无处可躲。
躺在地上,死死闭着眼睛,任由记者围着他拍照。
记者来的越来越多,老头却只有一个,挤在一起,难免发生摩擦。
一个记者刚找好绝佳角度,被人猝不及防一推,一个没站稳,腿向前迈了一步,结结实实踩在了老头手上。
老头惨叫出声,腾一下坐起身,捂着手指着踩他的记者破口大骂。
“人醒了,果然是装的!”
“让我拍,让我拍!”
公安连忙赶来维持秩序,把老头一家带回警局审问。
为什么碰瓷,有没有人指使……这些都要一一盘问清楚。
中医院会议室内,西医协会的人一扫在外面的嚣张态度,个个灰头土脸,低着头不敢吭声。
与之相反的中西协会众人,个个仰着头,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叶柔在主位坐下,端着茶水,扫过众人没有立刻出声。
罗季同知道这事拖不得。
一旦吊梢眉女人交代是西医协会指使他们这么做的,让记者知道,报道出去,他们西医协会的名声可就完了。
这群做事不过脑子的蠢货,医术比不过人家,就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阴损手段。
最好还要他擦屁股!
罗季同满肚子怒气,但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声道:“叶柔同志,今天这事确实是我们错了。”
“我知道这话说起来有些不要脸,但我恳求你,不要把这事捅给记者,咱们毕竟都是医学界同僚,撕破脸对谁也没好处。”
叶柔淡声道:“我不是中西医协会的人,这事你们自己商量解决吧。”
见叶柔不管,罗季同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当即看向丁自春,主动道:“这事相关人员,会让他们登报道歉,并开除出协会,永不录用,这样处理,丁会长满意吗?”
丁自春一想到今天的事,就像是吃了苍蝇,恶心的不行。
但他清楚知道,两家协会关系糟糕,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这样纠缠下去只会互相损耗,对京市未来医疗行业发展根本没有任何利处。
他捏着鼻子,道:“罗会长管好你们的人,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罗季同清楚丁自春为人,知道他是退伍军人,很有大局观。
一听他松口,大喜,再三感谢后带着人离开。
西医协会的人一走,中医协会的人就炸了锅了。
眼见这事被轻拿轻放,一个个脸上写满了不甘心。
“会长,西医协会压在咱们头上,欺负咱们这么久,好不容易抓着他们把柄,你怎么就这么放过去了。”
“就是啊!今天要不是叶柔同志突然赶来,这哑巴亏咱们可就吃定了,这医院能不能开下去还两说,结果他们就登报道个歉,我咽不下这口气。”
“砰!”丁自春一砸桌子,众人吓了一跳,齐齐收声。
赵驱寒憋了一肚子气,当即冷笑道:“一个个都是马后炮,人在这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抗议!”
有人不满道:“会长擅自做了决定,也没问我们意见啊。”
“就是。”
“行了。”王新朝也道:“我们是医生不是抢地盘的地痞流氓,治病救人才是我们该做的事,你们不要本末倒置!”
“不是我们本末倒置,是他们欺人太甚!”
“没错,不趁着这件事给他们些教训,他们只会当我们好欺负。”
丁自春是退伍军人,体格健壮,冷下脸的样子格外凶,目光扫过众人,一个个都不吭声了。
“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不要再提了,这是最后一次。”
众人虽然不满,但碍于丁自春会长身份,一个个还是闭上了嘴,将满肚子怨气咽了回去。
见他们安静下来,叶柔抬眼道:“你们商量完了?”
丁自春面对小师妹,脸色好了许多:“小师妹,今天的事还要多谢你,要不是你……”
叶柔抬手,打断丁自春的话:“今天的事,我不是帮你,我是帮师父。”
见她脸色不好,众人收声,忽觉不妙。
果然,只听叶柔道:“你们的账算完了,也该我算账了。”
赵驱寒眨眨眼,茫然问道:“小师妹,你要算什么账?”
“三位师兄邀请师父当院长,我没意见,毕竟师父不是我一个人的师父。”
叶柔扫过三人:“但经过今天的事,我不同意他继续担任中医医院的院长。”
刘玉堂坐在叶柔旁边,没有吭声。
丁自春一听小师妹的话,当即急了,不赞同道:“小师妹,咱们有事好商量,今天的事确实是意外,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叶柔扶着师父站起身,淡声道:
“在座的诸位,你们先是医生其次才是某某协会的成员,医院不是你们勾心斗角的地方,我师父也不该成为你们争权逐利的牺牲品。”
师父好心救人,却被当作互相攻击的筏子,一想到这里,叶柔的怒气忍不住的往上窜。
余光瞥到墙上挂的“医者仁心”牌匾,声音很轻,却直击人心。
“面对这四个字,你们不羞愧吗?”
叶柔三人一走,会议室陷入一片死寂。
有些人不服气,但有些人已经开始反思。
丁自春沉默半响,抬起头,面对重金求来的牌匾,道:“摘了吧。”
他们确实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