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原本计划着要来出使的西夏使者突然就要就拖延起来,说什么自己水土不服在途中生病了,恐怕要好生休养一番。
恰好,西夏又传来赵元昊被气病的消息,那些西夏使者更是拖拖拉拉不肯来,好像汴京是什么龙潭虎穴一般。
最后竟是儿戏的返程回去了。
惹的宋婠君臣都觉得啼笑皆非。
赵元昊病重的消息传来,宋婠觉得这是扶持嵬名的最佳时机,韩琦的想法与她一拍即合。
他借着官家给他埋在西夏的钉子联系上了嵬名山遇,其人正如他和官家预测的一样,是个胆小的人,本就对赵元昊鲁莽的行为不赞同,此刻西夏大败,更是被吓破了胆,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宋朝真的派大军压境取了他们的项上人头。
韩琦联系上他的时候,他正和西夏朝堂上的主攻派吵成了一团。
此前他公开反对赵元昊,已然惹了他的不喜,若非此刻赵元昊病着,怕是第一个处理他,但即便如此,嵬名仍觉得赵元昊如此冒进会带着整个西夏拖入深渊。
朝堂上像他这样的主和派并不少,只是被赵元昊的威名压着,赵元昊大败,主和派按捺不住活跃起来。
韩琦瞄准的也就是嵬名和主和派这一边的力量。
嵬名收到韩琦的密信,第一时间是觉得莫名其妙,随后便是惊讶。
碍于心中担忧,嵬名还是答应了与韩琦见面,虽然这个利州指挥使的目的不明,但是西夏战败,与他交好,为之后争取宋夏议和多添些筹码也是好的。
府内谋士对嵬名此举颇为不赞同,“王爷,国主此前便因王爷反对对大宋出兵而对王爷心生不满,此刻你私下接触宋朝臣子的消息若是被国主知晓,恐怕国主会对王爷不利啊 ”
嵬名苦笑一声,“国主性情暴戾,待他病好,本王在西夏再无容身之处,本王也是在为自己寻找出路啊。”
嵬名并不想死,之所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和韩琦联系,他也有自己的不得已。
谋士叹了口气,承认嵬名说的乃是实话。
目前以王爷的处境,唯一的出路便是搭上大宋。
国主刚刚被大宋大败,只要大宋出言决定保住王爷,即便是国主也不敢轻易动王爷。
“王爷要还是小心应对。”谋士只得如此提醒。
韩琦猜测嵬名得要仔细思量几日才会回信,没想到才第二日,便有了消息。
他拿着信一目十行浏览了一遍,眉眼间溢出冷笑,看来这位西夏国主也不是很得人心啊。
前线捷报不断传来,狄青将西夏军击退之后,并未在定州停留,一路追着西夏军沿着环洲、庆州打到了横山山脉,更是一举击退了西夏在屈野河附近的驻军。
屈野河东西两岸本就是由大宋控制,但西夏人无耻的紧,屡次派军侵扰屈野河两岸的百姓的农田,甚至强迫屈野河附近的百姓举家搬迁,导致无人敢在屈野河附近居住,西夏军便明目张胆的占据了屈野河。
狄青顺手将屈野河驻军击退,算是解了宋婠心头一大患,畅快极了。
面对敌人,就要如秋风扫落叶般凶残,属于大宋的领土,半步都不可以让。
宋婠一高兴,便接连给狄青加封,先是义武军指挥使、团练使、观察使、最后甚至一跃成为了义武军节度使,虽说本朝的节度使手中权利不如经略安抚使,但也是从二品的官职,狄青一下子从从五品的都指挥使身为节度使,晋升速度像火箭一样,惹人眼红极了。
于是弹劾的折子纷至沓来,从前什么不显的狄青瞬间好像捅了他们祖坟一样,成了他们毕生的仇敌。
有说什么狄青不听军令,私自攻打屈野河,说狄青克扣军饷,收受贿赂,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屎盆子一盆一盆的往他头上扣。
言辞之不堪入目差点没让宋婠气出心梗来。
这些人,只要外乱的危机解除了,马不停蹄的就开始对付自己人。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宋婠让张茂则把折子放在书架的最里面,务必藏的越深越好,眼不见为净。
至于那些弹劾的人,宋婠只在朝会上下了一道命令:“下次若要弹劾,务必收集齐全证据,在将折子递上来,朕必会召刑部与大理寺核查,不能随随便便空口造谣,尔等此举,可配得上身上那一身鲜红的官服?可还记得身为台谏的职责?进言也得进忠言,非是谗言。”
听官家将他们的折子定义为谗言,自诩清流的台谏羞耻的脸都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心中愈加痛恨狄青,也不知道这个贼配军给官家喝了什么迷魂汤,让官家如此护着他!
宋婠这话骂的基本上都是心里有鬼的,台谏当中也有坚持真相之人,打算回去就收集狄青犯纪的证据。
宋婠知道这些御史的毛病,诸如司马光等人,那都是一旦下定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老顽固。
朝廷上确实需要这些清醒的人存在,这也是台谏存在的职责,监察百官,但也有人将言语作为排除异己的利器。
作为君主,需要兼听则明。
屈野河之事被解决,宋婠和李迪、范仲淹便商议着让百姓迁回屈野河恢复农耕,河岸附近大片肥沃的农田不能荒废了。
范仲淹提议先让狄青就地开展军屯:“西夏对屈野河之地虎视眈眈,难保之后不会卷土重来,士兵驻扎此地,一则是为了防备西夏,二则,原先被吓跑的百姓也更容易回迁。”
“范卿言之有理,那便就这么办吧。”
开春之后,西夏和大宋境内都开始农耕,暂且休战,宋婠让狄青趁此机会在屈野河周围修建防御工事,之前打下来的几座西夏县城也派人去接收管理。
辽国却送来了国书,朝他们讨要关南之地,同时要求增加岁币。
“真是好恬不知耻!”
赵祯气的脑袋一阵阵发晕。
“这些辽人!蛮夷!”
把平时好脾气几乎从不发火的赵祯气成这个样子,可见辽国这一手有多无耻了。
朝廷上对此事的反应也分成了两派。
一派觉得不如就应了辽国,反正能拿钱解决的事情何必要多费劲了,若是不同意,万一辽国出兵南下,届时大宋损耗的可就不只是那些岁币。
另一派人坚持关南之地不能丢,再者辽国年年要求增加岁币,他们的胃口是永远不会得到满足的,或许是狄青几场大胜给了这些人信心,竟有好些人提出要同辽国好好打一场。
相比于之前大宋朝臣畏辽如虎的情形,现下这些提起主动进攻的人让宋婠觉得十分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