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夷简似是被宋婠的一番剖白感动的老泪纵横,他语重心长的道:“陛下宽仁,但废后郭氏对陛下不敬乃是事实,陛下实不必对此有愧。”
宋婠面色不变,这老东西,又在给“自己”上眼药。
“吕卿,不必多言,此次废后均是朕操之过急,朕偏私尚美人,导致后宫失和,惹的皇后不满,尚美人也因此被朕宠的心比天高,勾连内侍,不敬皇后,以下犯上。”
宋婠丝毫不可爱的往赵祯身上抹黑,外带丝毫不心虚的夸赞“自己”。
“是以,朕决议召孔道辅、范仲淹回京,至于废后旨意,暂且搁置,皇后嫁与朕五年,为朕打理后宫,不辞辛劳,朕与皇后情分实在割舍不断。”
宋婠一番肺腑之言,让站在朝堂上的老臣都感动的稀里哇啦。
“官家贤明,实乃我大宋之德!”
天底下哪位皇帝比他们官家还要仁慈?胸怀宽广?
即使自诩虚心接受纳谏的前朝太宗,也在魏征死后奋而推倒其坟墓。
大宋有官家,乃是大宋之福啊。
吕夷简急的嘴巴都要长燎泡,他忙不迭的道:“官家,万万不可!旨意已下,如何能朝令夕改?长此以往,圣旨的威信何在?”
宰执一派的大臣纷纷跳出来阻止,宋婠有些头痛。
就知道吕夷简不会轻易放弃。
但是台谏一方也不是好糊弄的,陛下已经松口答应召回孔道辅、范仲淹,他们自然要齐心协力,把这件事坐实,怎容许吕夷简等人破坏。
一直吵到了天色将暮,期间宋婠留着朝臣在垂拱殿外用了午餐,朝堂还是没有分辩出一个结果。
端着仪态在龙椅上坐了一整天,宋婠浑身僵硬,掩在宽袍大袖下的手悄摸摸的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诸位爱卿,朕瞧着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今日朝会就到此为止吧。”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不过垂拱殿这样的情况出现的不只是一次两次了,大家都熟悉了。
“退朝!”随着内侍高亢清亮的声音,朝臣有序缓慢的退出了大殿。
李迪正揣摩着今日朝会之上,官家突然大变的态度,远远的就见一位眼熟的内侍小跑着到他身边:“李相公,请留步。”
“是官家有吩咐?”
李迪一幅袖子,带着几分忐忑跟着内侍的指引往文德殿方向去。
“老师来了?”
李迪进门的时候,宋婠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折子,听见李迪的拜礼,这才将头从桌案成堆的折子里抬起头来,面带笑意的招呼着李迪。
瞧着官家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并没有受到朝会的影响,李迪松了口气。
“老师,朕听闻你有一子柬之?”李迪是赵祯的老师,当时因为反对太后干政被贬谪出京,等到赵祯即位,迫不及待的便将自己的老师召回京城,拜集贤相。
与心眼多的跟蜂窝一样的吕夷简,李迪此人性格鲁直,做事并不周密。
李迪以为官家下朝后召他来文德殿,是为今日朝会所议之事,没想到官家今日找他竟然提到了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