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走到方野面前看到他的墨镜一愣,“小方,你是盲人?”
“废话,不是我说你潘澄,你没看到他的导盲杖吗?”沈队没好气地吐槽道。
方野一怔,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失明确诊书放置在桌面上,“这是我的确诊书,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没事,你先坐会。”
潘澄打着哈哈,面露难色地把沈队拉到了审讯室外。
“干嘛?不是让你把那小孩记忆清除了吗,我们摆渡人的存在暂时还是保密的。”
“不行啊沈哥,我的【催眠】虽然可以篡改记忆,但......但是,条件之一是得双目对视。”潘澄一脸尴尬地解释道。
“什么?!我怎么没听说?”沈队吹胡子瞪眼,目光从窗户玻璃投向坐在室内的方野。“那他的记忆岂不是没法清除了?”
“因为我现在能力还不够嘛,反正知道摆渡人存在的也不差他一个,只要签一个保密协议就好了吧。”潘澄挠挠头。
“知道了知道了。”沈队无奈地摆摆手,拉开审讯室的门一屁股坐在方野对面。
“这次的事情,希望你能保密,因为这种存在被大众知道会引起恐慌,一会我会让人拿一份保密协议让你签署。
当然,你的伤势以及精神方面,我们都会给你进行足额赔偿。”
“为什么会引起恐慌,不是有你们这些特殊的存在守护大家吗?”
“要不是那位叫黎鹿的摆渡人,我早就死了,听声音就能听出,他很年轻,也很勇敢。”方野低下头,用手指摩挲着杯口。
“谢谢。”
听到方野对黎鹿的评价后,沈队目光黯然。
“他是我们吴城副队中,年纪最小的摆渡人,性格开朗不说,和大家也很聊得来,我一直都把他当我的亲弟弟。”
“至于引起恐慌,那是因为,面对‘厄’这种未知的生物,我们目前无法探测,只能被动地等待。
等待它出现后,再进行围剿清除,所以不可控因素对于我们还有很多。”
“原来如此。”方野手指一顿。
“总之,签署完保密协议我们会把你送回家。”沈队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潘澄!把协议拿过来。”
“哦。”倚靠在门外的潘澄忙不迭地起身。
“我能加入你们吗?”方野突如其来的话,让沈队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他一脸古怪地看向方野,但还是耐心解释了起来,“虽然说吴城副队中也有不是序列者的摆渡人,但......对于普通人来说,都已经相当危险,更别说......”
剩下的话沈队没有说完,他叹了一口气。
不乏有被‘厄’攻击后想要寻求庇护甚至被吓得疯疯癫癫的普通人,但是他们确实有心无力,这也是消除记忆的重要性。
半晌后。
”这潘澄,拿份协议怎么这么磨叽。”沈队起身,不耐烦地向门口走去。
“如果我能感知到‘厄’呢?”
少年的话让沈队瞳孔猛地一缩,脚步顿在了原地。
“小方,这玩笑可不好笑。”沈队走了回来,拍了拍方野的脑袋。
“你不是序列者。”
“之前虽然我能感知到那个生命体,但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今天接触到了摆渡人和‘厄’的概念。”
方野抬起头。
即便紧闭双目,看着他紧紧抿起的唇线,沈队破天荒地从一个少年身上感受到了十足的认真。
“给我一个地点,明天,明天这个时间点我会把我感知到家附近的‘厄’,写在纸片上给你。”
“你能写字?”沈队突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或许是方野的阵仗太认真,把他都唬到了。
又或许是,他想试试。
一旦出现能够感知到‘厄’的......序列者,那么吴城这个伫立着「狱门」的甲级战区,不管是普通人还是摆渡人的死亡率都会大大减少!
“这是我的名片,明天你来这里,也能找到我。”
直到方野签完了保密协议,上了车。
沈队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着那辆车的离开。
“喂!沈哥,你傻了?”潘澄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沈队面色一变,脚步急切地走回局里,“我要去向主队汇报今天所有的情况,一小时内别让人打扰我。”
“哦。”潘澄应了一声,小声嘟囔。
“怎么今天烟都没抽一根。”
......
方野从口袋中摸索出钥匙,打开家门。
室内一片昏暗。
妈妈今天是夜班。
方野并没有急着摘下墨镜,回到卧室,锁好门后才如释重负,肩膀强烈的疼痛让他嘴唇一阵发白。
止痛针的时间过了。
他强压下疼痛,那双血色十字双瞳漠然地转向窗帘后的暗影。
“出来吧。”
一个高达两米,浑身缠满绷带的怪物自阴影中而出,瞬间占满了方野狭小的卧室,姿态别扭,模样诡异。
正是今天白天虐杀了医院人们,随后逃窜而去的未知‘厄’。
他的身形逐渐缩小,化作了正常人的模样。
赫然就是那位名叫许安的眼科医生。
“大人。”
他恭敬跪地。
看着他这模样,方野一阵别扭,“不用跪着,今天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做得很好。”
许安身形无比兴奋地颤抖了片刻,随即化为平静。
“确定没有被摆渡人发现吧?”
“杀人时,我一直使用的本体,不会被发现。”许安咧嘴,笑得很狰狞。
“把你能感知到我家附近,其他同类的信息,随便写几个给我。”方野面无表情。
“我们......终于要对那些该死的眷属动手了吗?”
“是的,我会借摆渡人之手把它们清除部分。”方野额头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你可以走了,有事我自然会联系你。”
“是。”
待到许安的身形再度消失在阴影中,方野喘着粗气,撕开纱布看了眼正在缓慢愈合的伤口,嘲讽一笑。
随即从书桌抽屉的书本中抽出了一张黑白照片。
那是一对中年夫妇牵着一个小孩的全家福,三人笑意灿烂,其乐融融。
只是那张男人的脸庞处,不知道被指腹反复摩挲了多少次,如今已模糊变旧。
方野定定凝视着那张照片,目光冰冷至极。
“爸,我一定会找出你死亡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