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李家这边的斗志昂扬,赵家的气氛堪比冰点。
父子俩坐在在饭桌前,眼前只有一碗清汤寡水的白菜叶子和一盆糊得看不出模样的地瓜粥。
谁也没动筷子。
赵父:“我托人打听了,你妈得判二十年。”
“二十年!”赵大志震惊得有些语无伦次,“怎……怎么会这么久?不是,那孩子就是咱们家的孩子,也不是偷别人的,怎么能判这么久!”
“听说是赶上上面严打了。”赵父神色阴鸷,“二十年,你妈就六十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
监狱是个折磨人的地方,苗春花虽然也是吃过苦的,但这几年有李沛瑶伺候着,她过惯了舒坦日子,还真不一定能适应。
他们不知道,秦铮特意交代过特殊关照,所以不管找苗春花能不能适应,她都是出不来了。
“大志,你想个办法,把李沛瑶弄回来。”
不然,他们父子俩的日子没法儿过。
“爸,你说得容易。”赵大志痛苦地抓了抓头发,“婚都离了,还怎么把人找回来!”
“离了就再结!”赵父眼底泛狠,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赵大志听得肝颤,“爸,这不好吧?”
“她……她那个表弟不简单,和公安局的王队长关系也好,我怕……我怕和妈一样。”
“怕什么怕!”
赵父猛地一拍桌子。
“家里没个女人谁给咱俩做饭!谁收拾屋子!你看看,看看这个家,这才几天都什么模样了!”
本来就没攒下几个钱,就那么十几块,还全都被强制赔给了李家。
想再娶是不行了,只能再把李沛瑶找回来。
“再怎么说,你们俩之间还有孩子,她就是一时糊涂,再加上被人怂恿了。”
“等我们把人抓回来,不让她和娘家那边联系,再好好说一说,她指定能想明白。”
“爸,这能行么?”赵大志还是有些犹豫。
有他妈的前车之鉴,他怕也被抓进去坐牢。
赵父把筷子摔进白菜汤里。
“不行,不行你就接着过这种日子。”
没人做饭,没人洗衣服,没人做家务。
想想以前有李沛瑶伺候的滋润日子,赵大志咬咬牙,“好,我听爸的!”
——
另一边。
苏落和秦铮从李家出来,先去买了点的东西,然后按照秦少禹的指挥,去到了一处偏僻的巷子。
苏落还是头一次知道安平县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土坯垒的房子,外墙因为风吹雨淋变得斑驳不堪,凹凸不平,大门是用木板拼凑起来的,上面两个圆圆的门环锈迹斑斑。
门侧的墙上贴着去年的春联,东缺一块,西少一角,剩下的零星几片也因为褪色泛白而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走进院子,更显破败。
屋顶的瓦片破破碎碎,几处大洞用干草勉强塞着,地上只有孤零零一个压水井。
“小梅!我来找你了!”
秦少禹松开苏落的手,小跑着冲进屋里。
“孙小梅是早产儿,体弱多病,身体一直不好,他爸早年去外地找活干,就再也没回来过,妈妈因为受不了流言蜚语,很多年前自杀身亡,现在家里只剩孙奶奶和孙小梅祖孙俩。”
“孙奶奶平日会做些手工去到街上卖,秦姨带着团子去商场的时候遇见过,就这么认识了。”
江寻跟在苏落身后,言简意赅地介绍了这一家的情况。
“我看团子挺关心孙小梅的,就托战友查了查她爸爸的情况,但什么都没查到,人可能……”已经死了。
早几年社会动荡,死个人也不足为奇。
“进去看看。”
门框很低,苏落还能直着进去,到秦铮就得弯着腰进。
屋里光线很昏暗,还有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
苏落扫了眼,地上到处都放着大大小小的碗和盆子,应该是雨天用来接水的。
家里唯一称得上家具的东西,应该就是墙角立着的一个小桌和一个碗柜。
满头白发的老人被秦少禹从屋里拉出来,“孙奶奶,这是我爸爸妈妈。”
“我妈妈是很厉害的医生,她是来给小梅看病的。”
小家伙满脸都写着骄傲。
“孙奶奶你好。”
“你好你好,你们好。”
孙奶奶见他们穿得体面,一时间有些无措起来,“这,家里也个像样的凳子,你们别嫌弃。”
“没事孙奶奶。”苏落和善地拍了拍孙奶奶的手,“是我们打扰了。”
秦铮把东西递过去,“孙奶奶,这是我们给您和小梅买的一点水果。”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孙奶奶不肯收。
“你们愿意来看看我们一老一小,就是天大的好事了,老婆子哪能要你们的东西,那不像话啊!”
“奶奶,给孩子的。”
苏落宽慰老人家,“我都听我妈说了,我们家孩子来您这儿也没少蹭饭。”
她使了个眼色,让秦铮把东西放到桌子上。
孙奶奶推拒不得,又连连道谢,“谢谢,谢谢!
“你们快坐,坐,我给你们倒水。”
“别忙活了孙奶奶,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小梅?”
“可以,可以。”
这房子有两间,里面那间是个卧室。
孙奶奶掀开帘子让苏落进来。
屋里只有一张床,她一眼就看到窝在被子里的孙小梅。
小小一只,瘦瘦弱弱的,看着还没只猫儿大。她眼睛闭得紧紧的,嘴唇干裂,脸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妈妈,怎么样?”秦少禹扯扯她的袖子,又一脸担忧地看着孙小梅,“妈妈能治好小梅吗?”
“能。”
苏落给小家伙吃了颗定心丸,哄道:“团子出去陪陪爸爸好不好?妈妈和江寻姨姨在这里给小梅治病。”
“好!”
秦少禹乖巧点头。
“二位贵人,你们这是?”孙奶奶有些懵,不太确定地看着苏落。
“孙奶奶,小梅的病我能治好,您信我吗?”
“我信,我信!”
老人家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你们一家都是善良的人,不会骗我这个老婆子,你说能就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