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灰蒙阴郁的雾霭之下。
帝国皇宫。
皇家接待室里。
一脸为难的宫廷侍从守在一旁,看着稳坐在沙发上不动如山的阴冷身影,默默地捏了一把汗。
这大清早的,天还没亮,没有任何诏令就敢硬闯帝国皇宫的,怕是也只有吉尔赛特家族的这位小公爵了吧。
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一位侍从推门而入,带来了最新的回应。
“陛下正在更衣,还请公爵阁下稍安勿躁。”
听了这话,只见沙发上那气质不凡、俊美如斯,神情却冷若冰霜的矜贵少年砰地放下了手里的瓷杯。
周围的侍从全都抖了一抖。
早就知道吉尔赛特家族的这位小公爵阴晴不定,性格差到了极点,没想到这传闻竟然没有半点捏造,甚至还美化了几分。
他身上唯一的闪光点,除了他的家世背景,就只有他这张男女通杀的脸了吧。
厉濯羽显然已经没了耐心,在宫廷侍从们惊恐的眼神下利落起身,步步走向接待室的大门口。
一旁的侍从脸色剧变,“阁下……您……”
他不会是打算硬闯吧?
这里是什么地方?帝国皇宫!乱来可是要被关进帝国监狱的!
厉濯羽脚步一顿,极具压迫性的眼神扫向了这名神情惊惧的侍从:
“陛下的卧室,带路吧。”
宫廷侍从们面面相觑,震惊至极。
这大清早的,骑士团团长也不在,谁也不敢主动冒出头来阻拦这位公爵大人,可是……总不能真让他硬闯皇帝陛下的寝殿吧?
“没有陛下的意思……您不能……这不合礼法……”
厉濯羽的眼神又冷了几分,随即扯唇一笑:
“这里是帝国皇宫,到处都是皇家骑士和安保措施,难道你担心我会刺杀陛下吗?”
侍从怔了下,摇头否认:“当然不是……”
这阵聒噪使得厉濯羽重新拧起了眉,不给侍从继续辩驳废话的机会,冷声打断:
“那就带路。”
宫廷侍从们再三观察着厉濯羽脸上的神情,确保他没有任何闯宫的意图与想法,才弱弱地点头应下。
“是……”
*
进入了帝国皇帝的寝宫-太阳宫,走廊上的皇家骑士的数量明显增多了,几乎每三米远就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不仅如此,暗处的红外线仪器与警报装置更是多到数不胜数。
其实早在刚迈进帝国皇宫的大门时,厉濯羽就已经经受了一番检查,皇家骑士们确认他身上并未携带任何管制器具后,这才放了行。
很快,厉濯羽跟随着身着制服的宫廷侍从们来到了两扇格外恢弘大气的象牙白门板前。
为首的那名侍从先是恭敬地敲响了这扇门,在得到里面的应许后才轻轻推门而入。
几分钟后,这扇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推开。
还是刚才那名侍从,不过明显恭敬客气了许多。
“公爵阁下,陛下有请。”
厉濯羽的视线未曾落在他身上半秒,迈开修长的腿径直越过了他,进入了这间卧室。
皇帝的卧室自然是极尽奢华,凡是映入眼帘的装饰摆件,都是珍品中的珍品,金碧辉煌,闪闪发光,说是金玉堆成的也不为过。
鎏金的香炉里燃烧着异域的香薰,清淡的冷香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也是厉濯羽第一次踏入帝国皇帝的卧室。
他的脚步渐渐放缓,停在了那一帘碎金的珠帘后。
“这么一大早火急火燎地闯宫,难道是因为她又逃走了吗?”
从珠帘后传来的磁性嗓音染着轻漫的玩味。
帘幕后的少年仅仅只是一个抬手,周围是侍从就全部退了下去。
接着,叮铃咣当,这一帘碎金帷幕被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拨开了。
银发金瞳,这是维斯塔利亚皇族的象征。
明明已经见过无数次了,可每一次亲眼目睹,还是会在心里感叹帝国皇室这无与伦比的高贵血脉与容貌传承。
厉濯羽盯着小皇帝的眼神未变,可却低嗤了一声。
他起码在接待室里等了半小时,期间有侍从来汇报说陛下在更衣,可这家伙身上还是只披了件黑金色系的丝质睡袍。
这哪里是在更衣,分明是刻意拖延推辞,好挫挫他的性子与脾气。
不过眼前的人毕竟是帝国的主人,就算厉濯羽清楚他的用意,知道他是故意冷待,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出于礼节,厉濯羽还是行了礼。
“参见帝国的太阳。”
银发少年笑着越过了他,“你哪里是来参见,分明是硬闯。”
“没有诏令擅自闯入帝国皇宫,按照帝国的礼法,我是治你个大不敬之罪,还是目无皇室、亵渎皇族?”
厉濯羽冷硬的轮廓没有什么波动变化:
“是先定罪还是直接把我收押进帝国监狱,不过都只是陛下的一句话罢了。”
伊萨克转身瞥了他一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紧不慢地走向沙发:
“算了吧,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就别扮演什么忠心耿耿的臣子了。你我心知肚明,你不是什么忠臣,不过你很幸运,我是个开明的君主。”
伊萨克落座于沙发,又扫了眼依然伫立在原地的厉濯羽,“坐吧。”
他刚要启唇重复第二遍,没想到帘幕前的那道沉郁背影骤然转了过来,面向了他,直白地发问:
“云以澈,他到底是谁?”
伊萨克轻挑了下眉梢,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又多余:
“你顶着这么大的罪名贸然闯入皇宫,就是……来问这个的?”
接着,只见他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头也不抬地幽幽冒出一句: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还来问我做什么?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给自己添堵?”
厉濯羽的声线骤然一沉:“您的意思是……南时澈真的还活着?”
“如果我是你,现在一定会留在家里看好自己的女人,别让她跑了,而不是脑子不清醒地跑过来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