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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大门的时候,熟悉的爬山虎又再次攀上了白罄家的院墙,引入眼帘的皆是生机勃勃的新绿,白罄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咳嗽了两声。

他不应该对罗浮的空气质量抱有什么期待的。

“时间过得好快。”

藿藿有些感叹,领完成年证之后,她就正式入职十王司了。

“嗯,是挺快的,十一年了我还没转正。”

一旁的白罄脸上的神情有些幽怨,这十一年来景元都不知道往他这跑了多少次了,动不动就是一顿谆谆教诲,什么“当好十王司的螺丝钉,干一行,爱一行”之类的话,白罄都听腻了。

可是十王没有再下达升职转正的诏书,所以白罄也没办法,虽然是见习判官,但在这十年来,他的人设在十王司内早就从了“不好相处”变成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了。

虽然每次有人在背后小声调侃的时候,藿藿都会很认真地帮白罄辩解,奈何一年炸毁三次谈狐林的事迹太过深入人心,每次争辩时,武弁冥差们总是表面同意,背后呢?

又找个角落笑去了。

十王司的生活很无聊也很平淡,为数不多的乐子就能让大家记上个把个年头,甚至寒鸦碎碎念的时候还会把藿藿小时候老爱粘着白罄的事情翻来覆去地讲给新人听。

幸好加入十王司的新人这十年来就只有一两个,并且没在罗浮逗留太久就被安排去了别的仙舟。

藿藿也免了些尴尬。

“藿藿,呀,还有……我也能叫师父吗?”

门口的白毛小狐狸正百无聊赖地踢着路上随处可见的小石子,圆润的石头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吧嗒”一下靠在了白罄刚落地的脚边。

“霜悦,这是、是我师父……白罄,你怎么叫都可以,师父不介意的。”

藿藿小声道,霜悦呆呆地点了点头,柔软的狐狸耳朵弹了弹,身后雪白蓬松的大尾巴尖端是熟悉的一点红。

霜悦和藿藿不太一样,她的个子蹿得飞快,在白罄面前也就矮上了两个头,估摸着一米六八那样,脸上还架着厚重的圆框眼镜。

“白……白叔?”

虽然仙舟人不以外表识年龄,但白罄那过分年轻的脸还是让霜悦有些喊不出“叔”这个字来,不过白罄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将双手负于身后。

孩子长大了,不能随便牵手了。

想到之前女孩软乎乎的小手,他居然心中升起一抹遗憾来,这样的遗憾常有,只有今天的感触特别深。

或许是因为藿藿的成年证一到手,就意味着她已经是一个能完全独立的大人了吧。

“师父,这个就是霜悦,是我的朋友。”

藿藿踮起脚尖,白罄很默契地弯下了腰,任由少女趴在他耳边说道。

“这种事,完全可以说大声点,扭扭捏捏的干什么?”尾巴大爷翻了个白眼。

“嗯,我知道,你之前常和我提起过。”

白罄微微颔首。

她是藿藿在念书期间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只不过白罄很少见过她,上一次见面还是在藿藿小学毕业的家长会上。

转眼,她高中都毕业了,居然还和霜悦保持着联络,白罄倒是有些诧异。

“她也是半个月前跟我一起考的证,现在我们刚好一起去拿。”

藿藿轻轻说道,白罄愣愣地点点头,转过身却被藿藿一把拉住,少女的眼神中透露着不解:

“怎么了师父?”

“不是你和她一起去吗?”

“师父……师父不能也一起陪我吗?”

少女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委屈,脸上的黑眼圈显得她有些憔悴,仰着头看向白罄的时候,青年只觉得她可怜巴巴的。

“哦,我以为我就是送你到家门口,然后就会像幻戏里演的那样,告别离家远行的孩子……”

白罄面无表情地解释道,而尾巴大爷则是突然冒出来,用身上的火焰莫名其妙幻化了两只小手,插在腰……或者说是脸颊两边:

“然后他就会看着你这小怂包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然后暗自垂泪,画面一转就到你拿到成年证,功成身就,忘了他这个孤寡老人!”

尾巴将“孤寡老人”这四个字咬的很重,似乎有意在强调什么,但藿藿就像是听不懂一般:

“可……可是我想要师父陪我去……不可以的话也没关系……”

“可,走吧。”

白罄终究还是妥协了,身为家长的尾巴和白罄一持明一岁阳并排在后面,而两个少女走在前方,叽叽喳喳的,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

“十一年了啊,龙疯子。”

尾巴大爷突然感伤了起来,或许是因为看到满街的朝气,突然想到了当初他们刚相遇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春天。

“别恶心我。”

白罄撇撇嘴。

尾巴大爷:“……”

“老子当了你们十一年的迫害位,习惯了。”

最终岁阳只是摇了摇脑袋,说出了那句“不过些许风霜罢了”,给白罄留下了一个青绿色糯米团子一样的身影,很快又被藿藿符咒的封印给拉了回来。

“靠,老子的活动范围就这么大,玩个屁啊!”

尾巴大爷骂道。

“尾巴还是那么有活力啊。”

霜悦突然转过身来,笑了一声,尾巴大爷顿时昂起脑袋:

“哼,那是,本大爷可是岁阳一族赫赫有名的……叫老子大爷就好,等老子恢复了力量,何止一个罗浮,六艘仙舟老子都轻而易举……”

正当他牛逼吹的起劲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冒了出来:

“这么厉害,那好,我是古国皇帝,往我卡里打一顿疯狂星期四的钱就好。”

白罄眼睛都不抬一下,立马开口:

“景元,你不是要出征了吗?”

步离人征服过的星球近在咫尺,街上的云骑也越来越多了,一股战前的氛围萦绕在罗浮的上空,只是当事人却仿佛未曾察觉一般。

“诶,这不是看看,故友的徒弟要成年了,特意来恭喜一下嘛。”

景元乐呵呵地道。

“将军。”

藿藿连忙朝他问好,一旁的霜悦一愣,也低下了头:

“将军。”

“别介,你们都是罗浮未来的花朵,我已经老了,这些礼数早就不在意了。”

景元摆了摆手,站在了白罄的身边,持明判官总是冷着一张脸,所以他开玩笑的时候景元才会绷不住。

“冥差是罗浮的彼岸花吗?”

判官冷着脸说道。

“不吉利吧?”

景元笑眯眯地,但语气里有着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