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顾瑾初听到母亲的话,低声唤道。
母亲这样说,是五爷的意思,还是说外面的情况变得严峻了!
想到这里,她开始思量即将要面对的,还有最坏的打算......
郑牡丹拉着女儿的手,母女两个坐在临窗大炕上。
她从乳娘的手中接过团子,把一旁的襁褓斗篷在他身上比量比量。
团子以为外祖母在同他玩,两只小胖手拽着斗篷帽子盖住自己,仅露出笑眯眯的大眼睛。
郑牡丹见状低头亲了他一口,转头看着女儿说:“圣上不是有了恩赏,今日宫里的中秋宴,定国公府女眷全部都参加吗?
糯糯和团子这样小,你带着他们也不方便。待你和姑爷从宫里回来,再去郑家接他们也不迟。”
顾瑾初接过糯糯抱在怀中,两个乳娘曲身退了出去。
郑牡丹看着她们的背影,“让两个乳娘也跟着过去,既然做戏不就是要做全套吗!”
顾瑾初说:“娘,这件事外祖母和三舅舅知道吗?您过来时,阿父怎么说?”
“那个家伙......”郑牡丹在口中小声咕哝了句,若不是她昨个儿夜里口渴,起床喝水发现秦朗没有在内室中。
怕是他要对她一瞒再瞒!
郑牡丹微微笑着同女儿说话:“我们是一家人,这种时候自是要同仇敌忾的!我让你阿父送两个孩子去郑家,我来接糯糯和团子。”
她深呼吸,轻叹了口气,“朝堂上的事情娘不懂。娘只知道女儿大了,有她自己的主意……那娘便帮你保护好两个孩子。”
郑牡丹拉着顾瑾初的手,“你阿父说了,郑家苍蝇都飞不进去。娘也不会让糯糯和团子受到伤害!”
母亲把两个孩子带去郑家,是让顾瑾初心里放松很多的。
她不去参加中秋宴,也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安全。如今没有了这层软肋,五爷做什么应该更加没有后顾之忧。
两个孩子被套上襁褓,糯糯和团子同两个小舅舅只相差几个月。帽子扣在头上,完全让人分辨不出。
两个乳娘稍加装扮后,也跟着上了马车。
白芷身材高挑,同纤细的四肢比起来,用肚大如罗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性格泼辣的她即便是怀着身孕做事,依然干净利落。
招呼着下人,把送给郑家各房主子的礼物装上车,白芷站在顾瑾初身旁说:“夫人,东西都装点好了。”
顾瑾初点点头,“行,你也跟着一起上车吧。”
等送走母亲他们,顾瑾初再回到缘缘堂之时,感觉屋中太过安静了些。
一旁的白芍低声说,“夫人,那您还进宫参加中秋宴吗?”
顾瑾初点点头,嘴角微弯:“去把我的县主翟服取出来,这样重要的日子,自然是要盛装出席的。”
......
淑太妃被宫人搀扶着,缓步走进慈宁宫,见身着道袍坐在皇太后身旁之人笑着说:“原来皇太后说的故人,是陈皇贵妃呀。”
“贫道明觉见过淑太妃。”陈雅云也就是曾经的陈皇贵妃,她从罗汉床上站起身,身体微弯行了个平辈礼。
皇太后眉心收敛一瞬,她并未下太后懿旨让陈雅云回宫。
那她中秋宴这日出现,是皇后为了讨好圣上,还是圣上因为珍妃有孕的关系,让她回京参加中秋宴呢?
心中百转千回的皇太后,面上不显分毫,抬手让人搬过来个锦杌。
淑太妃并不惊讶,曹婉做皇后之时,就是这般架好高台,眼睁睁的看着妃嫔在她眼皮子底下争风吃醋。
最后还要她这个中宫之首主持公道,用别人来衬托她的贤良淑德,端正庄重。
淑太妃表情平淡,坐在罗汉床一侧的圈子中,声音也淡淡的,“年纪大了,总要身后靠着什么,才会觉得心里舒坦。”
明觉元师站在罗汉床前,同宫人端过来的锦杌不过两步远。
觉得不管她坐在哪里,都不是她身上道袍合适沾染的。
而她曾经,也是这后宫中尊贵的女人之一。
皇太后笑了笑,眼神却是变得愈发亢奋,微微虚抬了下手,“妹妹快坐下,难得淑太妃随性一次,想必妹妹和我一样,一时间难以适应。”
明觉元师依言在方才起身的位置上坐下来,“今日中秋宴,怎地没见圣上和皇后过来?”
建明帝自幼长在护国寺,自然不是中公所出。
他登基后,虽是对皇太后恭敬有余,从未表现出半点的“母子情深”,一点点敷衍作秀都不曾有过。
倒是皇后,晨昏定省的过来尽显孝道。
皇太后放下手中茶杯,笑着说:“圣上一心铺在朝政之上,后宫自然就要皇后多多费心。说起来,皇后迟迟不见现身,还是和元师有些关系。”
淑太妃垂眸看着手中的帕子,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明觉元师闻言不由得紧绷,若是再发现不了,今日会是一场鸿门宴,她这些年在皇太后压制下,怕是不知身败名裂多少次了。
“往事如过眼云烟,贫道立志余生在佛祖身旁侍奉,又怎会沾染世俗之事。”
淑太妃把目光落在明觉元师的面上,洗尽铅华的那张脸素面朝天,在她身上好似真的找不到昔日陈皇贵妃的影子。
若是真的打算青灯古佛常伴,那头青丝乌发应当舍弃了才是。她开口说:“明觉元师能做出这样的抉择,倒是应了你的这个法号。”
见罗汉床的二人皆是看过来,她笑了下:“明悟,觉悟......在佛前洗涤身上的罪恶,就是不知元师午夜梦回之时,可会做噩梦?”
淑太妃自入宫以来,深得先帝恩宠,殊荣不断。
其娘家定国公府根基深厚,故而在这暗流涌动、风波诡谲的后宫之中,除了昔日盛宠一时的静贵妃,再无其他人与她针锋相对、一较高下。
眼下也是淑太妃,首次露出她言语刻薄的一面。
皇太后侧过头,面上笑意温婉柔和,在她注视下明觉元师慢慢说道:“淑太妃这话说得贫道很是不解,刚刚皇太后还在说皇后和圣上,你这样反倒是让我有些慌乱了。”
淑太妃笑了下,并没有继续刁难下去。
同明觉元师,一同看向皇太后。
皇太后手中拿着帕子,端得的一派雍容华贵,她开口说:
“说起来,珍妃还是元师的嫡亲侄女。昨日她言语无状,冒犯到圣上的名讳。皇后体恤她长在宁远城,在圣上的授意下,为珍妃找了两个教养嬷嬷。”
“免得她腹中皇嗣出生后,没有一个良好的生活氛围。毕竟是圣上的长子日后长歪了的话,在其他皇嗣跟前儿起不到表率作用。”
若是杀人诛心,皇太后说话的功夫把珍妃,陈家,还有未出生还不知道性别的皇嗣,全给不见血的贬低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