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五爷见馒头还在拦着宣平侯,抬腿走了出去。
看着站在石阶下的谢尚林,拱了下手说:“岳母刚刚生产完,故而阿父心情急躁了些。若是谢侯不介意,可暂且到客房先行歇息。”
谢尚林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襟,随后点了点头,说道:“那个不孝子若是能如你这般知书达理,往后他的好日子说不定还能更多!”
蒋五爷笑了笑,缓声说:“阿父同岳母的福气自是可以预见的,倒是谢侯......”
蒋南笙娶了儿子媳妇的女儿,谢尚林看着蒋南笙那张儒雅平静的面容,怎么也拿不出长辈的架势。
抬头看着他还会不自觉地陪着笑脸,待听到他接下来的话时,一张脸保持着方才的表情,整个人身体僵硬愣在那里。
“阿父母子被曹臻迫害之后,好像宣平侯府中便再也没有新生儿出生,谢侯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这背后的原因吗?”
蒋五爷说完垂眸看着谢尚林,面上的浅笑,双眸中温和的眼神,还有口中说的那些个字。让身处盛夏的谢尚林,好似被人扔进毫无遮挡的荒山野岭。
蚀骨的冷风从四面八方吹向他,不停的钻进他的骨头缝里,让他忍不住的颤栗。
“你......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些什么?”谢尚林有些艰难开口。
曹臻在时,后宅伺候过他的妾室通房,第二日一早便会被灌下一碗浓浓的避子汤。
长子身体每况愈下之后,他也曾把主意打到外面的女人身上。
可惜这些年,后宅的女子不能有孕,外面的女人也不曾怀上过孩子。
蒋南笙的意思,问题症结在他身上?
蒋五爷看着谢家人离开后,站在石阶上并未再走进屋去。
屋中顾瑾初见五爷站在院子中,招手让乳娘把糯糯和团子带下去睡,免得在这里无法顾及周全。
孩子们有人照看,秦朗丝毫不犹豫的推开通往产房的那道隔扇门,抬腿走了进去。
郑老夫人同顾瑾初一人抱着一个襁褓。
两个孩子同糯糯和团子那时候一样,抱在怀中才那么一点点大。
红彤彤皱皱巴巴的,胎发很浓密。哭起来嗓门亮,听着就很是健康。
郑老夫人侧身坐在罗汉床上,抬眸朝着身旁看过去。笑着说:“呦!这俩孩子日后可是好分辨的很!”
顾瑾初看着怀中的弟弟,在他眉眼中找寻同自己的相似之处。听到外祖母的话,侧过头看向她怀里的孩子。
她也把身子微微侧过些,把两个小家伙凑近。才明白,外祖母话中的意思。
他们一个像母亲面容白皙,一个像父亲,生下来皮肤像是带着一层蜜色。
这时候,产房已经收拾好了。
郑牡丹见母亲和初姐儿抱着孩子进来,轻轻推了下身前的秦朗,小声说:“快擦擦脸,让人看了去多难为情......”
秦朗大手抹了把脸,低着头直起腰身。
站在炕沿边咕哝了句:“麻烦岳母照看牡丹。”说完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大家注意力都在郑牡丹和两个孩子身上,倒是没有人留意到他通红的双眼。
郑老夫人回头时,只看到女婿飞鱼服的衣摆,摇摇头,“急三火四的这是去做什么?两个孩子他还没看全呢!”
“娘。”郑牡丹喊了声郑老夫人。
等两个孩子都放在她身边的时候,看着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们,郑牡丹捂着脸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生下初姐儿后,顾华年和他母亲见是个女孩儿,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待她身体调理好,就开始明里暗地的让她尽快生下长子。
直到她和离,不能为顾家传宗接代,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她胸口上。
郑老夫人见女儿哭,抬手按住想去劝慰的外孙女,轻声说:“让你娘哭,郁结之气哭出来才算是真的过去了。”
两个孩子原本躺在襁褓中睡着,郑牡丹的哭声给两个孩子吵醒。
眼睛还没睁开呢,小脸皱成一团,脸憋得通红张开嘴就开始哭。
一声比一声高,俩人像是在比赛一样。
郑老夫人是最有经验的,已经能预想到,日后秦家内院会热闹成何种光景。
听着孩子们中气十足的哭声,郑牡丹拿起帕子擦擦脸,弯下身子轻拍他们。
郑牡丹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的,看到襁褓中的两个儿子,有些破涕为笑的说:
“娘,您看这个长得真丑,怎么能像他父亲一样,这般黑!”
郑老夫人笑着说她,“刚生下来能看的出什么?我见老大的五官同初姐儿幼时很是相像。”
郑老夫人口中的老大,是郑牡丹和秦朗的长子。幼子则是皮肤白皙的那个,比哥哥晚出生不到一刻钟。
顾瑾初见两个孩子还在止不住的哭,把被母亲嫌弃的弟弟抱起来。
吩咐在旁伺候的大丫环,让人把乳娘叫过来,孩子们这会儿定是饿了。
又让人把母亲产后进补的汤水端过来,没有用外祖母和母亲操心,安排的井井有条。
又陪着母亲说了会儿话,等她睡着后,顾瑾初搀扶着外祖母朝着西厢房走。
待她回到东跨院的时候,蒋五爷正坐在灯下看书,等着她回来。
两个孩子躺在他身侧,白嫩嫩的小脸胖嘟嘟的,睡得正香。
以往都是她这般等着蒋五爷归家,一时间角色调换,让顾瑾初还有些不适应。
她走过去,先是在两个孩子面上亲了亲。
抬眸见蒋五爷已经坐直身体,微微仰着下巴,正一脸期冀的看着她。
顾瑾初漂亮的水眸中涌上笑意,轻抿下唇角,俯身低下头。
蒋五爷察觉到她的靠近后,眸底柔色变得幽深,伸长手臂揽上她的后颈。
让顾瑾初打算落在他脸颊的吻,分毫不差的印在他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