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初听到程妈妈的话,抬头看了眼蒋五爷,见他面色平静。
好像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又好似漠不关心一般。
蒋五爷牵着她的手,引着她朝正房堂屋的方向往回走,吩咐下人,抬热水到净房。
顾瑾初听到他的话后,便不再去想大房的事情,还是同程妈妈说:“夜深了,让人不要出去走动。”
若是别的主子,定会要人出去打探消息的。夫人年岁虽小,倒是更加沉着稳重些。
程妈妈低声应诺,退了下去。
两个人回到内室时,顾瑾初才问出心中疑惑:“可是会惊动母亲,或者会通知各房吗?”
蒋五爷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妆镜前,拿起梳妆台上的梳篦,站在她身后动作轻柔的帮着她通发。
“端看做这个局的是谁。”蒋五爷轻声笑了下,继续说道:“任谁都会惊动到父亲和母亲的,不然又怎么会达到她们想要达到的目的。”
只是不知,最后的结局可是她们想要的。
顾瑾初还想说什么,被蒋五爷打横抱了起来,“一会儿水该凉了。”
这是在提醒她,她晚膳前答应他的事情。
顾瑾初看着他刀削般的侧颜,声音细细的,“让你帮着涂抹香膏自是不会后悔的......眼下,还是不能同房......”
不知是在提醒蒋五爷,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她平日里,被蒋五爷照顾的太好了。
这几个月的时间,不止他总是控制不住,她也是想的。
最后几个字消失在她唇边,让她忍着羞涩之意把头深埋,像是乖巧的猫咪一样,蜷缩在他的怀中。
净房中,下人们备好热水。
见五老爷抱着夫人走进来,她们低着头面上忍着笑意,纷纷垂眸退了出去。
顾瑾初此刻只觉耳边充斥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心跳声。
一种是她自己的,仿若擂鼓一般,剧烈而又急促。另一种则是蒋五爷的,沉稳且有力。
不由得抬起头,撞进他看过来的目光中。
烛火下,蒋五爷垂眸凝视着她,眸光幽暗。他低下头,在她眉心间亲了下。
而后动作微顿,让顾瑾初感觉,好似睫毛轻触到他下颌的皮肤处。
随即温热的吻落在她的脸颊,最后停在她的嘴唇上。
搂着她的手臂微微用力,把她端坐在一旁的高几上,在不断加深的吻中,顾瑾初抬手环上他的脊背。
蒋五爷抬起头,眼底赤红,声音低哑,“......还不行,瑾初再等等。”
净房中又要了一次热水,蒋五爷才用浴巾擦干两个人的身体。
待涂抹完香膏之后,水汽氤氲中弥漫着淡淡的合香。
已然清爽的两个人,身体上又带着一丝汗意。等回到内室的时候,顾瑾初已经在蒋五爷怀中沉沉的睡着了。
她白皙精致的脸上面若桃粉,唇角的那抹笑意,让她像是一只餮足的小狐狸。
蒋五爷见状在她嘴角落下一吻,拥着她看向头顶的承尘,不多时也阖上了眼帘。
随着时间推移,内院中的烛火一盏盏变暗,逐渐融入安静的夜色中。
明辉堂正房堂屋烛火通明,照在屋中众人的侧脸金黄,好似在渲染着他们面上的怒气。
国公爷端坐在上首太师椅中,一脸严肃,让人不敢直视他的那双眼睛。
坐在他身旁的国公夫人,则是一脸淡然。她手里拿着佛珠手串,口中无声默念。
待蒋南怀,王氏还有夏姨娘出现在堂屋门外时,国公爷开口斥责:“跪下!”
蒋南怀一个腿软,还没有迈进门的右脚绊在门槛上,整个人失去平衡。
他踉踉跄跄的向前小跑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声音大到,让听者都觉得膝盖隐隐作痛起来。
夏姨娘一脸担忧,扶着肚子跑过去。
“世子爷......”跪在蒋南怀的身旁,挽着他的手臂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每个动作,每个角度都掌握的很好,看得蒋南怀一脸的怜惜。
他忙不迭给父亲和母亲请过安后,低声安慰一旁的妾室,“没事,有我在,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王氏进门后,双膝着地,恭恭敬敬的给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请安。
国公爷大手攥在椅圈上,看着长子的模样,恨不得上去给他一脚。
却还是顾忌着屋中有他的妻妾,给他留下了颜面。
“你们夫妻二人都已是做祖父祖母的年纪了。”蒋老夫人轻叹了口气:
“要知道,一旦这件事传扬出去,暂且不论是否会对定国公府造成影响。单说承铭,他又该如何自处?”
“他前往明州出任知府三年,在那期间付出了诸多努力,怎能因为他父母的缘故,就让他平白无故地去承担那些后果!”
国公爷本就是脾气暴躁之人,在妻子的话落后,站起身照着长子就是一脚。
“畜生!蒋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废物!”
蒋南怀一脚被踹出三四米远,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父亲!”
他一脸惊骇又不可置信,没想到父亲会在这么多女眷跟前打他。
“啊!”
夏姨娘惊叫出声,捂着嘴愣在那里,却是不敢再上前去搀扶。
连个大声都不敢发出。
“国公爷。”蒋老夫人收起手中的佛珠手串,“您这是做什么?若是打打骂骂能解决问题,这么晚了还让他们过来做什么。”
国公爷喘着粗气,指着长子说:“慈母多败儿,你母亲当初就是太惯着你了!”
他口中说的母亲,自是他的亡妻,长子的生母。
蒋南怀面色有些惨白,跪在那里低声说:“父亲又不止我一个儿子,有其他弟弟能光宗耀祖就够了……况且,当初吃苦的时候还没有他们呢。”
见父亲的脸色,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由得缩了下脖子。
已经做了祖父的他,这副做派看起来很是可笑。
“老大。”蒋老夫人抬高了些音量,蒋南怀见状朝着她看过去:
“母亲,父亲自来听您的话,您劝劝他……这不是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就像您刚刚说的,也是要为承铭考虑的。”
蒋老夫人看向王氏问道:“老大媳妇,承铭是你的长子,你也不为他考虑吗?”
她是有些失望,更多的失望也是来自她的身边人。她嫁到蒋家三十多年,最后得来的还是防备。
王氏跪在地上,身上的衣衫看不出褶皱,一脸的端庄持重,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承铭是蒋家的长子嫡孙,在他们那一辈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她话风一转,似是不解:“世子爷的妾室被猪油蒙了心,企图想伤害国公爷,把夏姨娘打杀卖了出去便是。”
“她一个妾室做的事情,同承铭又有何干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