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小床上的团子哭了起来,乳娘跑过去一看,他这是尿了。
伸手拿出尿湿的尿布和垫子,打算给十少爷换件干净的肚兜。
孩子躺在那里也不老实,粉团子一样的小手乱晃。
手腕上的和田玉手串,当中用赤金弯管悬挂着的金铃铛,在他动作间发出响声。
阵阵铃音,让他胖得如莲藕一样的手脚,动的更加起劲,看起来可爱极了。
顾瑾初弯下腰身,上半身探进蚊帐中,把团子给抱了出来。她轻声哄着:“姐姐还睡呢,娘亲抱你出来玩。”
两个孩子手腕上的和田玉赤金弯管手串,是他们的长公主表姐送的。
永乐说这样孩子醒了,即便下人没有在身边,听到他们手上的铃铛声,就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赶过来。
顾瑾初把团子抱在怀里,握着他的小胖手逗他玩。
待他们再大一些,什么东西都喜欢送到口中之时,手串上的铃铛还可以卸下来。
不至于被他们一不小心给吞入腹中。
......
赵璇从寿安宫出来,途经英华殿的时候,远远看到汪全带着一队人。
他们行色匆匆,一脸严肃。
汪全看到长公主后,手上的拂尘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轻飘飘的落在他的手臂上。
他带着身后之人走过来,对着赵璇行了个礼,“长公主安。”
躬身低下头的瞬间,朝着长公主仪仗两侧不露痕迹的看了看。
夹道上只有长公主的轿辇,身旁伺候的都是从宫里出去的,众人的面孔他熟悉的很。
让汪全的眉峰皱了下,眼神中带着一抹急色。
赵璇端坐在轿辇中,高高支起的华盖遮挡住头顶灼热的日光。在夹道的石板路上,投下一道椭圆形的阴影。
她微微侧过身,手肘支在身旁椅圈上,见汪全满头大汗的模样,开口问道:“这是出了什么急事?让汪公公冒着烈日出行?”
汪全站直身体,侧过身把夹道的位置给清让出来,态度恭敬:
“皇太后想吃坊间的甑糕,臣怕去得晚了,在晚膳时不能让她老人家吃上这一口。”
赵璇点点头,抬手吩咐一旁宫人,“把你们带出来的罗伞给汪公公一把。”转而又和汪全说:“那汪公公可要快着些,这个时间怕是要落空了。”
汪公公双手接过罗伞,躬身道谢,“多谢长公主体恤,如今宫中中馈由皇后娘娘掌管,故而皇太后有大把空闲时间。”
“午前您从慈宁宫离开后,皇太后还对咱们说,待日后长公主诞下郡主或是郡王,也能多多帮着淑太妃分忧,将来一同培养小主子们。”
“亏得皇太后还能想的这般长远.....若是公公没有买到甑糕,可着人到公主府说一声,本宫明日让人给皇太后送过来。”
赵璇面上带着浅笑,看着站在轿辇下面的汪全说。
汪全行了个礼,带着人又行色匆忙的走了。
看着一行人的背影,入夏眼底的愤怒就要燃烧起来。
赵璇见状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未变。她低声说,“人都走远了,出来吧。”
她的话音落下后,从夹道旁的红墙高筑上,跳下来一位清瘦的少年。
倘若不是长公主的轿辇恰好从这儿经过,那轿辇之上支起的遮阳华盖,又恰好将阳光挡住,以至于地上都瞧不见墙上赵括的影子。
若不是这般情形,只怕在这个时候,赵括就已然被汪全他们给发现了。
赵括从地上爬起来,心有余悸的看向汪全他们消失的那个方向,朝着轿撵上的赵璇拱手说:“多谢皇姐。”
赵璇有些漫不经心的打量他,刚刚同大太监周旋时的放松神情依然挂在脸上。
赵括拍掉身上的灰尘,面上带着窘迫,“皇姐您别这样看着我呀?”见她不说话,面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赵璇觉得有些无趣。
这个曾经的六皇子,现在的燕王,一直都不像他表现的这般人畜无害。
对于他今日为何躲避皇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她是一点都不想知道缘由。
赵璇抬手吩咐道:“回公主府。”
赵括同皇姐道谢之后,一直等着她主动问起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她轿辇缓缓前行后,他抬腿朝着她的方向追了两步。
“皇姐!”
赵璇听闻微微侧过头,“皇弟大婚后就要前往封底,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明哲保身。”
赵括身量又长高了些,脚程也快了很多。
他几步便跟在轿辇旁,在长公主身边小声说:“皇姐,算上今日,您和淑太妃在危机之时救过我四次......事不过三,我总要有所回报的!”
赵璇缓缓笑了下,低声说:“那我等着便是了。”
赵括清瘦的身子站得笔直,褪去稚气的脸显得有些成熟,他抿着唇看着长公主华丽又奢华的轿辇。
在缓缓走过拐角处时,入夏回头看了眼身后,“公主,燕王还站在那里......”
赵璇轻嗯了声。
不知今日一事,是个偶然,还是着了他的道了。
想来赵括即将大婚,他此时也不至于再来寻求母妃,亦或是她们身后蒋家的庇佑。
母妃一早便察觉到赵括心思缜密。
只不过他们之间没有利益之争,在这后宫中,多一个朋友总好过竖立下一个敌人。
显然,对于她们曾经施与过的援手,她的这个皇弟也不是一个不懂得回报之人。
当初金丝连珠玉镯一事,就是他侧面给的警示。
赵括若不是出身不好,凭借着他的这份忍耐,他们这一辈的皇子们,他也算得上是翘楚。
现在想想,他出现在英华殿附近,躲避的又是汪全的追赶。
难道是皇太后有什么事情,被赵括发现了?
赵璇招手让宫人过来,低声吩咐:“给秦朗秦大人传过话去,多多留意慈宁宫和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