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出事了!”
济南府衙,刘经历快步冲入后堂,看着知府赵全,神色有些难看。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就算天塌了,那也有高个子顶着。”赵全瞥了一眼刘经历,神色平淡,依旧优哉游哉的咬着烟杆。
“大人!”刘经历焦急万分,赶忙解释道:“今早有京城的密信送来,通政司王参议见到了一封奏疏,临邑知县奏禀皇帝,说是朝廷拨给修路的款项被贪墨了,此事必定要牵连到我们啊!”
赵全猛然蹿了起来,手中烟杆也跟着掉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那临邑知县怎么会给皇帝上奏疏?”
“若是让皇帝知道,可就是死罪了!”
“这可如何是好?”
赵全此刻全然没了淡然的模样,虽说他未曾面见皇帝,但是他也听闻过不少关于当今这位圣上的传闻。
当今圣上眼里容不得沙子,对于贪腐之事向来是十分的严肃。
当初血洗京城,惩治贪墨的事情犹在眼前。
好些个朝廷重臣,都因为贪墨的事情被砍了头。
若是被皇帝知道他们贪墨了修路的银子,皇帝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刘经历抬头看了一眼赵全,提议到:“大人,您还是尽快去跟藩台大人商议商议,想办法将此事圆过去才行!”
“对!对!”刘全连连点头,“此事也不是我们府衙一人的事情,我这就去找藩台大人!”
藩台,布政使的俗称。
山东布政使司驻地就在济南城中,跟济南府衙距离不远。
刘全生性圆滑,在济南知府的任上,自然跟顶头上司布政使关系不错。
此番朝廷拨款修路,他也没少假公济私,从修路款项中支给银子,讨好布政使。
临邑知县揭露的事情,若是朝廷认真查起来,布政使司也逃不了干系。
乘着轿子,刘全很快便赶到了布政使的府邸外。
看着从轿子中钻出来的刘全,门房赶忙迎了过来。
“刘大人倒是来的巧,老爷今日就在家中。”对于刘全,门房自然不陌生。
他终日守着大门,自家老爷跟谁亲近,他也摸得十分清楚。
济南知府逢年过节都要给府上送礼,极其恭敬,跟自家老爷的关系自然是没的说。
刘全看着门房,微微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老高,拿着回去喝酒!”
纸包是他早就准备好的,里面包着十两银子。
别看这银子不多,可有了这银子,想要办事就容易多了。
就说这门房,门房本不是官员,只是家中仆人,可地位却不低。
尤其是那些达官显贵家中的门房,若是不跟门房打好关系,想要进门都难。
刘全自然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看着塞入手中的纸包,门房捏了捏,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郁。
“大人快请!我这就去通禀老爷!”
刘全微微颔首,轻车熟路的到一旁坐下。
片刻之后,他便被请了进去。
“藩台大人!”
看着布政使,刘全恭敬的行了一礼。
布政使抬头看了一眼刘全,见其神色慌乱,不由得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刘全随即将事情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闻言,布政使默然无语,神色稍稍凝重了几分。
片刻之后,这才冷声哼道:“手下人都管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大人恕罪,下官也没想到那刘德竟然将事情捅到皇上那里去了。”
刘全神色难看,他怎么会想到那刘德如此大胆,直接将事情捅到皇帝那里去了。
贪墨钱粮,这本不是什么大事。
这天下州县,有几个是不贪的。
上面有上面的规矩,下面有下面的规矩。
有好处,大家一同分润分润,有问题大家私下商议商议,按照规矩来办便是。
哪有直接掀桌子的!
这不是坏了大家的规矩嘛。
布政使冷哼一声,也没再揪着不放,“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刘全此时心慌得很,哪里有什么对策,只是老实应道:“全凭大人吩咐!”
见布政使半刻不说话,他又试探着说道:“大人,那奏疏现在被王参议压了下来,现在还在通政司,若是能将这奏疏消去,此事也就揭过去了。”
“哼!这件事哪有这么容易!”布政使神色阴翳,语气中透着一股寒意,“王参议虽然跟我是同年,关系也不错,可通政司的奏疏哪里是一个参议能够压下来的。”
“进了通政司的奏疏都是有记录的,他也只能拖几天罢了。”
刘全听到这话,顿时更加慌张了,“大人,那该怎么办?若是让陛下看到了奏疏,我们可就完了!”
“慌什么!”布政使脸色一沉,斥声说道:“就算陛下看到了奏疏,那也要派人下来调查,只要找个我们的人下来调查,想要掩盖这件事还不容易。”
闻言,刘全眼前一亮。
“大人高明!”
布政使神色中带着一抹得意,“这件事我会安排好,你给我盯紧了那个临邑知县,别再让他坏事了!”
刘全连连点头,“下官明白!”
说完,他正准备离开。
布政使突然扭头,看着刘全,说道:“要走上面的关系,银子少不了。”
“你们凑三万两银子出来!”
三万两?
刘全显得有些肉疼。
这一次修路,他也没从中得到多少好处,远远不及三万两银子。
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这简直是割他的肉啊!
刘德,我定要好好收拾你!
他不由得想到了刘德,对其恨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