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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起鱼肚白,朝阳即将升起。

余老太太与程挽心对望一眼,再次流下泪来,对程颂安道:“我们不便再久留,趁着现在得赶紧去保国寺。不知何时,我们娘儿们才能光明正大相见 。”

程颂安不待她们起身,按住了余老太太的手,回道:“祖母,我既然回京,就没打算再躲。”

襄王既这样毫不掩饰对崔元卿的防备,那自己躲也躲不掉,不如光明正大出现。

程挽心立刻急了,劝道:“姐姐,现在襄王看在永儿的面上,并没有对崔家下过手,但你若出现,不正好给他一个牵制姐夫的契机?”

余老太太跟着点头:“挽心说的不错,元儿这些年不断在找你,襄王是看在眼里的,你对元儿来说,比首辅之位重要。”

程颂安垂了眼眸。

余老太太自觉失言,有些懊悔,接着道:“你不信,我自是知道的,只是如今你还有孩子……”

“祖母,云黛不孝,走之前没有跟您说实话,我离开五年,并非完全因为恨元卿,”程颂安伏在她的腿上,说出这句话,心中轻松不少,“当年,我为圣人解了河南安徽旱灾的燃眉之急,事后若还不走,等同于以功劳迫使圣人赦免程家,更会把程家推向风口浪尖,反不如退而保一门平安。”

余老太太叹道:“我何尝不知你的苦衷,只是既走了,又何不等风平浪静之后再回来?只要你还回来,我是不会就这么容易死的。”

程颂安眼泪洇湿她的衣摆,越擦眼泪越多,她平复了许久才开口:“祖母,我见到了薛家五姑娘,庭蕴姐姐。”

余老太太有些惊讶,问道:“那孩子果真还活着?”

程颂安没有回答,只道:“当年薛成栋犯的罪行很模糊,定的罪却很重,其实跟两位祖父有关,对吗?”

余老太太长长叹息一声,没有否认。

程颂安便道:“新政其实从祖父在的时候就已经提出要推行了,但其中官绅一体纳粮的政策涉及到大部分文官的利益,由薛成栋为首的党派就不断阻挠新政实施,甚至以诤臣的名义逼当年根基刚刚稳定的圣人,将新政停了,导致当时新政的推行者,也就是崔家祖父世交好友被斩首。”

“我祖父出身寒门,信奉的是社稷为重,民为贵,与崔家祖父志同道合,也跟当年圣人要做千古明君的宏愿契合,怎奈当年的阻力过大,新政迫不得已停掉,还失掉了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所以我祖父愤而告老还乡,但又气不过,几年间不断搜寻薛成栋贪污受贿的证据,交由崔家祖父参了他一本。”

“因此薛成栋被贬官至益州,却仍逍遥自在,甚至与西南地方土司交往过密,更加有恃无恐,祖父给圣人写了密信,在圣人的默认下,即便没有实质的证据,却仍定了薛成栋密谋造反的罪名。”

“薛成栋死不足惜,但却连累满门妇孺,庭蕴姐姐因此……祖母,我不想说有关庭蕴姐姐任何消息……”

余老太太立即便明白了薛庭蕴这些年定然过的非常人能忍受的悲惨,心中一痛,她虽厌恶薛成栋和薛家人,对薛庭蕴本人却是喜爱的,不然当年也不会允许她常来家中做客,放任崔元卿与之相处。

那孩子性子高洁,受辱多年,仍能对程颂安不怨不忿,还能将当年之事解释清楚,这份胸襟气度非常人所能及,余老太太知道,不问她这些年的屈辱,便是对她的尊重。

“云黛,你自可将庭蕴的事埋在心里,便是元卿,他也不得逼问你什么。”余老太太摸着她的脸,轻声安慰,“这些恩怨都不是你造成的,你不可为此自责。”

程颂安点了点头。

程挽心在旁听了事情始末,只是看着远处陪着小风筝玩耍的永儿的侧脸,默默出神。

“我要进宫面圣。”程颂安突然道。

余老太太不容分说阻道:“不行,宫里头看着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圣人不过是强弩之末,你用什么身份去?所陈为何?一举一动落在皇后与刘妃眼中,你怎么保证平安走出来?”

程颂安平静地道:“正是因为我知道圣人时日无多,才要回来,当年元卿拿着圣人的密旨将我从大理寺接回来,那我还是崔家妇,也还是程家长女,更是当年圣人亲封的三品淑人诰命。我所陈之事,乃祖父遗言,有关江山社稷。”

“我不许!”余老太太重重将拐杖顿在地上,“这些事自有元儿去办,你无论如何不许入宫。”

程颂安定定望着她拐杖在地上敲出来的印记,轻声道:“争儿就先交给祖母带回府里,您知道的,我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变。”

余老太太还想再说,程颂安直接把小风筝叫了过来,对她道:“争儿,曾祖母那里有漂亮的园子,里头可什么都有,你去不去瞧?”

小风筝是个爱玩的性子,歪头问道:“可都有什么好瞧的?”

永儿在旁忽然大着胆子道:“冬天池上结了厚厚的冰,可以冰嬉,待延昭去了,就教你。”

小风筝拉了他的手,歪着头道:“永儿哥哥,你怎得不教我?”

永儿便低下头,脸上红了红,他与程挽心住在桂花苑,本身离春晖园就远,加上不得老太太喜欢,因此并不常去园子里,更不用说与崔延昭姐弟两个在曾祖母面前恣意嬉戏玩耍。

程颂安看出来他的窘迫,开口道:“你若跟曾祖母保证乖些,不耽误永儿哥哥读书,他便教你。”

永儿抬了头,想说便是妹妹不乖,他也教的,只是他不敢。

小风筝扭股糖似地扑到余老太太怀里磨她:“曾祖母,我乖。”

扭来扭去闹着,又不住用小嘴去亲,把老太太闹得心的化了,朝程颂安嗔道:“你真真是我命里的魔星,又生了个小魔星来治我,我拿你们母女没办法。”

说完,又让海棠她们准备饭菜,娘儿几个再也不怕什么,光明正大在渔樵山庄团聚。

早饭刚刚吃完,思变就来了,在廊下打着千儿道:“请老祖宗的安,襄王府来了人,说要见夫人,主子走得时候并没告诉小的什么夫人,我,我不知道怎么回……”

程颂安掀开帘子出来,多年不见,当年那个小猴儿一样的思变,也稳重了些,她笑道:“你主子有几个夫人?”

思变怔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我的好大奶奶,您,您……回来了,主子,他……”

说着说着,捂着脸蹲在廊下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