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那抓着薛执宜的手就猝然收紧,薛执宜整个人被圈进霍无忧怀里。
他侧身,带着她一起闪开,与此同时,手中的剑挥舞,铛铛挡下两剑。
在霍无忧怀里抬眼望去,只见来者,是六七个戴着帷帽,看不清脸的男子。
周遭的百姓见此情形,皆是惊声逃走了。
见被霍无忧发现了,那些人也十分警惕,只举剑与他对峙,不敢轻举妄动。
霍无忧倒还有闲心,他问薛执宜:“怕不怕?”
刀剑无眼,不害怕是假的,但此刻怕也没用,反倒平白乱了心神。
她道:“有什么可怕的?”
只听霍无忧笑了声:“有道理。”
言罢,便毫不犹豫杀了过去。
薛执宜只整个人抓紧了霍无忧,任凭他将自己带着,同那些人厮杀起来。
虽说霍无忧自幼便有纨绔之名,但到底是霍延之子,出身将门,平日不显山不露水,此刻却是身手了得。
拼杀之间,霍无忧抬手抹了一人的脖子,鲜血飞溅,洒在他脸上的面纱之上。
他颇为可惜地啧了声:“晦气。”
从薛执宜的角度,她越过霍无忧的肩膀看见了他身后,只见有一人趁机举剑偷袭。
薛执宜惊声:“小心身后!”
霍无忧一沉眉,旋身就是一抬腿,将那人踢飞。
他上前,一剑封喉,那帷帽也随之掉落。
他一边带着薛执宜躲避,一边在她耳畔道:“待会儿我挡住他们,你只管往前跑,跑到人多的地方,他们是冲我来的!”
薛执宜心一惊。
便听霍无忧道:“那人的帷帽掉了,他们是北狄人,北狄人高鼻窅目,不难辨认,我们霍家和北狄有仇,与你没关系!”
沉默了一瞬,薛执宜的眼底不自觉颤了颤。
虽说好了她先走,但到了这时候,她心里只觉闷得难受。
“知道了。”她道:“保命为上,若有机会逃走,就不要硬抗,我去找人救你。”
霍无忧一愣,在她耳畔轻轻嗯了声。
旋即——
薛执宜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是霍无忧松开了她,将她一把推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抬剑抗下了几人的袭击。
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身姿矫健,即便那几个人显然训练有素,但撇开她这个累赘后,霍无忧足以轻松应对。
她这才放心跑了,却没有跑远,而是躲在一户人家门外的柴垛后。
方才买的那许多东西,此刻已然零零散散掉了不少,只剩下她手里拿着的三两个锦盒。
她瞧了瞧,只有几盒脂粉,和霍无忧塞进来凑数的镜子而已。
眼看着霍无忧愈发占了上风,可没想到,竟又冒出十多个持剑之人,一拥而上。
薛执宜心道不好。
人多势众,一下子来了这么许多人,霍无忧也有些难以招架了。
他挥剑的速度有些赶不上那些人袭击的速度。
薛执宜握着那柄铜镜的手不自觉收紧了,硌得手心疼。
却见霍无忧在应付这缠斗之际,有个人从身后,在霍无忧看不见的角度偷袭。
薛执宜呼吸一窒,她忙用手中的铜镜对着光,让光斑在那人脸上一晃。
那人视线一恍惚,手里的动作迟疑了一瞬。
就是这瞬间的迟疑,让霍无忧得以回身一剑,将那人斩杀于剑下。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可薛执宜就算跑得再快,华京这么大,她也不能在短时间内跑到皇城司,以寻得帮助。
她只能靠着这面铜镜,帮他挡下几个袭击。
可很快,那些人便发现了她,用北狄人的话低低骂了句,便提剑冲过来。
薛执宜心道不好,转身就逃。
可她从小到大,包括上辈子,都不曾有机会习得半分武艺,又岂能跑得过身有轻功的北狄杀手?
跑出去没几步,她脚下便不知绊到了什么,让她重重跌倒在地。
那人举剑,眼看就要手起剑落——
突然,噗嗤一声。
一把剑贯穿了那人的胸膛。
随着他面目狰狞地倒下,露出了他身后,霍无忧那张带血的脸。
他脸上的面纱已经不知何时掉了。
那张俊逸无比的脸,此刻杀气腾腾,寒意逼人,让薛执宜的心头蓦然一惊。
他上前,拉着薛执宜的手,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转过身,又挡下了一个偷袭。
他带着薛执宜撤开几步,这种时候,霍无忧还不忘宽慰她:“没事了。”
此刻,在这个玩世不恭的人身边,她只觉无比安心和可靠,方才被吓得发抖的身子也总算稍有平复。
厮杀间,他用脚尖从地上勾着一把剑,只轻轻一掂,手便接住了那把剑。
他递给了身后的薛执宜:“拿着护身。”
薛执宜双手接过,仍觉得沉得很,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怎么舞得起来的。
她提着剑紧跟在霍无忧身后,眼看又有人要偷袭,她用尽全力举剑朝那人就劈去。
那人大约也是没想到薛执宜有胆子动手,连忙躲了一下。
可薛执宜力气不大,剑劈下时,只能任由剑锋铛铛砸在地上,惊得霍无忧回过头,正与那杀手对视上。
他毫不犹豫就是一剑,教那人血溅当场。
看着她累得涨红着脸,霍无忧没忍住一笑:“……做得好。”
可对方毕竟人多,霍无忧也有些应接不暇,虽将靠近薛执宜的人都杀了干净,但还是一个难以顾及,让自己的小臂被人划了一道。
“霍无忧!”薛执宜惊声。
“没事。”他只道。
眼见那伤了霍无忧的人居然还想再出手,薛执宜抬起剑就朝他一挥。
可她力气小,动作便也慢了,那个人轻而易举躲开,可薛执宜却被沉沉的剑带着,一个没站稳,就要跌进河水里。
她脑子空白了一瞬,在掉下去之前,竟一把抓住了那杀手,硬生生拖着那人掉了下去。
可她却没有落进水中,反而觉得身子吃痛,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掉在了岸边的小船上。
正此时,就见那与她一起掉下来的杀手,已然掉进河水中,此刻正试图往船上爬。
薛执宜恶向胆边生,只抄起船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砸。
船桨虽不及刀剑,但这般硬生生砸了十几下,便是铁打的脑袋也已经头破血流,不成样子。
那杀手这张脸都被血糊住,就这般脱力,沉到了水中。
薛执宜怔怔:她用船桨杀了个人?
霍无忧此刻仍忙着厮杀,有人趁乱跳上船,想杀了薛执宜。
单靠船桨可杀不死一个拿剑的人,薛执宜举着船桨,不禁咽了咽。
正此时,霍无忧一个飞踢,将那人一脚踢进水里,自己也在船上安稳落地。
“交给你了。”他道。
薛执宜心领神会,举起船桨又是一阵劈头盖脸。
得,又砸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