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北境的血缘亲人有多大一波,不在眼前,宫远徵完全不作考虑。
他的激动根本不是为了那些压根没见过面的人,而是面前这个强大得似乎什么都无法束缚住的少女,情意、婚约加血缘三重保障,足以保证他不会被她扔下!
宫远徵竭力按捺住手舞足蹈的冲动,把医案交给守在门口的金淼,问章雪鸣:“咱们这就回去了?”
章雪鸣笑容难掩:“你不想回去?”
度过了最初的震惊,她也很激动。
不过相隔几个时辰,拐人计划从六分把握上升到十分,亲族反对这桩婚事的可能性烟消云散。
她都能想象出族里接到这个消息会有多兴奋,说不定六老太爷能立刻从病榻上爬起来,举着龙头拐杖绕着长岭城跑三圈。
章文锦二十八九岁就病逝的遗憾并不会减轻这种兴奋。章家人的共性就是往前看、珍惜拥有的,不过多哀叹失去的。
他们只会欣喜于章文锦的生命没有终结在二十三年前。不管她获救后为何不与家族联系,她能多活十多年,安安生生地成亲、生子,在章家人看来已经足够好了。
何况……
章雪鸣看见宫远徵朝她微微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想跟你分开,至少今晚不想。”
她忍不住就笑了。
她的小郎君这样好,在宫门这潭死水里都能坚强地开出耀眼的花,谁能不喜欢他呢?
嗐,不就是熬个夜吗?熬呗,反正今天她肯定也睡不着。
章雪鸣点头:“那咱们干嘛去?”
宫远徵拉着章雪鸣的手,贼兮兮地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串门,去不去?”
章雪鸣扬了扬眉:“大半夜串门?”
“对。”宫远徵呲牙一笑,也扬了扬眉,那意思“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章雪鸣撇嘴,嫌弃脸:“看你说的,那叫串门吗?那明明是帮宫门检验新布防、帮各宫查看夜间巡防是否正常,啧。”
宫远徵一愣,眼睛亮了,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不是去玩,是去做正事。”
金淼无语地看着这两个从接到那封宫门外的传信后就不消停的小年轻,很不情愿地插嘴:“属下也去?”
“你怎么还在?”宫远徵惊讶,又挥手赶苍蝇似的赶人:“赶紧把东西送回徵宫,我们巡查结束就回来。”
信你个鬼。金淼目送两只穿着灰鼠皮大毛衣裳的毛茸茸脚步轻快地消失在夜色里,黑着脸独自踏上了回徵宫的路。
宫远徵“串门”的地点遍布宫门,固定打卡点就一个:羽宫。
每次“串门”,灰毛大猫必要先到羽宫一游。
那里不仅住着四宫最完整的一个家庭,而且晚睡的人多,消息多,乐子也多,各种人类迷惑行为层出不穷——这里的人类特指宫子羽。
当然,羽宫没有设置暗卫也是吸引灰毛大猫不时光临的原因。
“而今我才明白,为什么羽宫这些年不安排暗卫值守。”
藏身树上的宫远徵把章雪鸣抱在怀里。章雪鸣用内力把两人包裹住,声音传不出去,让他安全感十足。
宫子羽的屋子里亮着灯,却久久不见他出来,宫远徵有些无聊,便开始吐槽:“宫门执刃让无锋刺客当枕边人,他都不怕半夜没了脑袋,还怕有人入侵?”
章雪鸣毒舌起来跟宫远徵不相上下:“我倒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让无锋刺客来养育自己的亲生儿子。难不成给养子抢来了宫门少主之位,他觉得愧对亲生儿子,想把亲生儿子送去无锋争个无锋少主的位置来坐坐?”
宫远徵笑得恶劣:“谁知道呢,兴许他还盼着有朝一日宫门能和无锋合并?”
“嘿,你还别说,要是我没答应来宫门,宫唤羽的计划顺利,再和哥哥一人选个无锋新娘……都成姻亲了,合并那不是迟早的事。”
宫远徵下意识要反驳,想起章雪鸣见微知着的本事,半晌,挣扎道:“哥哥应该不至于,他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的。”
章雪鸣就把她从上官浅的随身嫁妆上发现的问题分析给他听,问他:“哥哥的警觉性还不够高吗?上官浅和哥哥只见过一面,照样能顺利算计到他的贴身玉佩,你就说无锋究竟研究了哥哥多久吧。
他的一切指不定都被摸透了,针对性方案都不知做了多少个。哥哥以为他面对的是一个人,其实他面对的是一整个无锋。
想想看,一个熟知他的脾性、过往、爱好的漂亮姑娘跟他朝夕相处,引起他的疑心却让他始终拿不到证据……无锋女刺客可都要学如何魅惑男人,你觉得哥哥能一直保持清醒不被迷惑?
他那么想有一个家,一个温馨的、能让他放松下来,或许还有人能陪他玩他那些讨嫌小游戏的家。”
宫远徵扁了扁嘴,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还有我盯着呢。”
章雪鸣抬手揉揉他的小奶膘,笑道:“没用的。阿远虽然聪明又敏锐,却从未和年轻姑娘相处过,也不懂尔虞我诈那套。
不说别的,她只要靠近阿远,假装摔倒,阿远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把人扶住,而不是男女有别,赶紧让开,对吧?”
宫远徵认真想了想,诚实地点头:“要不是昭昭说了,我都想不起还有男女大防这回事。不过,我会把人扶住,肯定不是因为她是女的,换个男人,我一样会扶住对方的。”
章雪鸣乐了,抓起他的右手亲了下他的手心:“那是我们阿远心善。”
又继续先前的话题:“可是阿远想过没有,你第一次跟一个年轻姑娘那么接近,不慌吗?当你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她要是趁机摘走了你的暗器囊呢?
阿远的腰那么细,对方一伸手就能够到你后腰上挂着的暗器囊。你腰间带着的东西那么多,暗器囊又轻,它没了,你能及时发现?
你没能当场抓住她,她回头把东西扔到别的地方,就等着你跑去质问,甚至搜查。
到时候你什么都搜不到,反而变成了诬陷冒犯人家。当着哥哥的面丢人不说,这样的事再来个两三次,以后你说的话,哥哥还肯信吗?
你要是从此盯紧她,事事跟她反着来,言语都不肯相让,她再去哥哥面前表示委屈掉几滴眼泪。一来二去的,哥哥会不会觉得你小孩子脾气、不稳重,为免你把人欺负狠了,反过来帮着她说话?”
宫远徵忽然抬手把她的脸转过来,逮住她的唇就亲上去。
章雪鸣还以为他不爱听这些,便顺着他的意跟他接了个缠绵的长吻,刚分开,就听他轻声嘀咕:“昭昭的腰也很细。”
好家伙!她说了一通,宫远徵就注意到了一句,敢情他以为她是在调戏他?
章雪鸣气笑了,转过头去咬了下他的嘴巴:“重点是这个吗?”
宫远徵舔了舔唇上的齿痕,又来亲她:“反正昭昭来了,假设不成立。任她有天大本事,也只能待在地牢里受罪。”